薛生白前世去洗牙,都得两次,第一次洗,第二次上点药。
上点药其实没啥用,主要是体现牙科诊所对病人的关怀,就像薛生白二次去皇宫,也不是真为了瞧病,病都吃没了,干干净净,就是为了让太后放心。
所以,那顶低调、奢华、没人敢拦的轿子,依然在午时准时停在提篮狱外。
前几天带着薛生白和陈慧心去皇宫内的领事太监,满脸堆笑口口声声“小薛神医”“小薛神医”,请薛生白上轿。
然后,薛生白就一路脚不沾地的进了皇宫,在神武门外都没停,在领事太监口中,这是宫中贵人才能享受的优待。
“可见太后何等重视小薛神医。”那领事太监说。
薛生白笑了下。
领事太监瞧薛生白笑的漂亮,不禁感慨:“小薛神医若是宫中妃子,定能艳绝后宫!”
又忙说:“奴婢失言了,小薛神医见谅。”
两个小时后。
薛生白从殿中出来,手中捧着第二件黄马褂。
那领事太监跟在薛生白身后一溜小跑,态度愈加恭敬,连连说太后从未对一个臣子如此优待,竟能连赏两次黄马褂。
薛生白也觉太后对他态度非常好,问薛生白想要什么,要官要钱,都行。
于是,薛生白说再要件黄马褂,太后愣了下,听薛生白说那件给师父了,所以想再要一件,除此之外,没有他求。
太后便连夸薛生白生性纯良,不可多得,又知薛生白为照顾师父,不愿离开提篮狱进宫当太医——当然是借口。
于是,太后便又给了件黄马褂,还说日后皇上的身体就要薛生白照顾了。
“小薛神医,眼下不少贵人都想仰仗你的医术,都求到我这来了。”领事太监说,手中拿了一叠拜贴。
薛生白挑了挑,都是一些朝中的官员,没啥兴趣。
他不觉这些人的命格会有多贵重,搜病帅吃了不香,也不觉得他们会什么高深功法,对薛生白亦是无益。
领事太监说:“我也有一事想求小薛神医,宫中有位老祖宗,寿数绵长,已近百年,最近病患缠身,太医院治不了,小薛神医能不能去给看看?”
活了一百岁的太监?
那得经历了好几朝吧。
“公公,有个事问你。”薛生白问。
“小薛神医请问。”领事太监说。
“你会葵花宝典么?”
……
那领事太监不会葵花宝典,但的确会武功,功夫还不浅,粗粗演示了一下,一根手指就怼进了金砖中。
金砖是指皇宫专用之砖,这砖要烧一百二十天,再秘法晾制一年,尔后才能硬若坚铁。
领事太监说他的功夫就是那位老太监教的,没什么太过华丽的名堂,单纯就叫一个“神仙指”。
“为什么叫‘神仙指’?”薛生白颇为好奇。
“因为主要是给贵人们揉捏按压身体以舒筋活血之用,这名字指的是贵人们舒爽似神仙。”
好家伙。盲人按摩专用功法。
另外你这是正经按摩么?
……
薛生白随着领事太监在皇城中左转右转,终在一处非常僻静的小院中,见到了那位老祖宗。
老祖宗果然很老,他脸上的褶都塌了,坐在那像是一株老树,但薛生白一搭脉,就能感受到,他体内那旺盛的气和劲。
一百多岁,在这个平均年龄大概也就三四十岁的年代——按照薛生白之前时代的解放前估算,这一生,是五六辈人的长度了。
这世界有功法,有内家劲,如果能够持续不断几十上百年,去修炼一种内家劲,那这种功法,能不断精进么?
薛生白面前就有一个答案和一个解。
答案是能的。
这老太监身体内的劲力之足,像是憋了一团亟待爆发的火山,但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腐朽了。
所以,薛生白猜测,这老太监每日里只是沉浸在内家劲的修炼中,而他的身体也已经虚弱到,不足够任何一次激烈动武。
“你多大啊……?”
薛生白把脉的时候,那老太监像是才醒,好半响才注意到薛生白,才喃喃发问。
“十六了。”薛生白说。
“……十六了啊,我快要一百一十六了,我十六的时候,还是嘉庆皇帝呢,那个时候啊,我还年轻着呢……”
薛生白放下手,对身后领事太监说:“老爷子最大的问题不是病,而是太老了,我能治他的病,但治不了他的老。”
“是,小薛神医说得是,能治就好,能治就好。”领事太监说,“老祖宗天天说身上疼,能不疼就行,如此老祖宗舒坦几天,便是走了,也能快活些……”
一边说着,领事太监一边抹眼泪,想着老祖宗现在已经不认人了,该是没有几天了,请了小薛神医,也只是让老祖宗身上痛快些,别走得那么痛苦……
这时,领事太监便听到他口中老祖宗说:“小李子,你哭什么呢?”
老太监骤然清醒,并呼出了领事太监的姓名,不禁让领事太监大为惊讶。
目视老祖宗,领事太监只觉其双目一片清明,不见往日之浑浊,而上一次这种清醒,已是数年前之事了!
领事太监再望薛生白,只见他也只是在老太监身上扎了一溜针而已。
这一针还魂,让百岁老人再现清明,岂止是神医,简直就是神医啊!
这功夫可比太医院那些太医强上十倍,不,百倍不止啊!
“小薛神医!小薛神医!”领事太监激动直呼,“您可真是神医啊!”
“别这么说。”薛生白收针摇头,“我治得了他的病,但治不了他的老,如果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修炼一些可以养神静气的内家功法,说不定到现在就能达到道家所说清虚之境,从修武变成修道,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修道?”领事太监忙问,“我只知道这世上有诸般法术,但修炼限制极大,难道真有修道之法?修道之人?”
“我也不知道。”薛生白摇头,“我只是按着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设想另外一种可能性……”
“这世上没什么道法仙术。”老太监此刻开口了,“也没什么长生之人,大庆历代皇帝都没能长生,咱们这奴才,还想长生不成?”
“老爷子,你修炼内劲,当年有传承么?”薛生白问。
老太监笑着说说:“没什么传承,人在宫中,哪会有什么传承,当时朝中有禁卫,偶尔传我两手,我就照着练,东练练,西练练,练到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您创下的‘神仙指’可是有大用呢。”领事太监笑着说,“贵人们都喜欢。”
薛生白感慨,“老爷子,你是个天才。”
……
那老太监的病疫之精,足有9级之高,因为他身上的病太多了,合成一种,便是老病。
搜病帅吃他之病,也不能保他不死,只是能令他在老死之前舒服些而已。
而吃下这颗病疫之精,薛生白得着了两种功法,一种叫“霸道真功”,二种就叫“神仙指”。
霸道真功,功法等级不高,也就六级,顶多七级,之所以等级不明,是因为这纯粹是老太监自己瞎练出来的。
功法要义在于,将浑身劲力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当者立毙。
而用这功法的人,也会脱力,这能放不能收的功法,如果不是自己琢磨自己练,怕是很难传承下去,因为几乎是一用便死,至少也是身陷危险。
而神仙指是外功,且常被使用,就更加精妙一些,可刚可柔,刚能透骨,柔若绵絮。
刚柔合并,能将柔若绵絮的指力打入目标内等一段时间后再爆发,中者无知无觉,突然毙命,就很阴毒。
曾经这神仙指也杀过不少人,究竟是谁,老太监都忘了,或者是什么风云人物,天之骄子吧,总之变成了尘土。
都还挺有用的,至少能用来按摩……薛生白从老太监的记忆中得知,那的确是挺不正经的按摩。
老太监和领事太监,为表感激,送了薛生白不少金银,薛生白推辞了,他无须这些身外之物,否则管太后要便成了。
领事太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说今后小薛神医如有差遣,只须要知会一声,皇宫内外,他还有些办法,任何事,都能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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