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针可制造一场浑身器官的衰竭与病变,足够化生出一颗9级的病疫之精。
于是薛生白得到了谭壮飞的人生。
他看到了波澜壮阔的一生,也知晓了什么叫“国之利器”的天命。
国之利器,不可示人。
一旦示于世人,便可开启一场惊天巨变,这场巨变能够改变一个国家、唤醒一个民族、启封一个时代。
而铁王爷压制了这种天命,也让谭壮飞没有死在三十年前。
天命无法作用,便慢慢散去,就如同谭壮飞的满腔锐气,这亦是他说自己轻信三十年的原因。
但谭壮飞亦是悟透一个道理。
不革命,是绝对无法改变这个国家的,凡革命,也必有流血者,这流血,就以他为始。
“革命,才能打破大庆王朝最后的统治根基,要让全天底下人,都知道,是可以反抗的,面对暴政、饥荒、食不果腹、易子而食,是可以反抗的!”
“只有这样,才能打破铁王爷的无敌神话,我在沪上起事,虽是注定危险重重,胜算极低,但我和所有牺牲死难者,都会告诉你们,革命者鲜红色的血,就是大庆王朝权力崩溃的起点。”
“亦是打败铁王爷唯一之路。”
“流血自我而始,我希望可以到你为终。”
谭壮飞在薛生白的思想中与他对话。
这不是谭壮飞意志仍在,而是他想用一死对天下和世人说的话。
“一场成功的革命能击破铁王爷的无敌神话。”
这句最重要。
所以哪怕十位大宗师围攻铁王爷,在这无敌神话没有破碎前,都是徒劳无功。
但怎么革命呢……谭壮飞指了一条路,世人也许看不清,薛生白却能看清。
“我也需要一场革命。”
“我需要找到一支有理想的队伍,支持他们,让他们掀翻这个世界,我不需要小刀会这种江湖组织。”
“在那之前,我得保护好自己,我需要寻疫将,免得寿命不小心被铁王爷吸干。”
那还得借助葛乙的力量,或者说,葛乙的一点名气。
“老师,我读《伤寒论》有个地方不明白,六卷中有个记载,你帮我解释一下呗。”
……
隔天上班。
薛生白又从电话里收到了袁集一个任务。
这任务有点打乱了薛生白的计划。
主要是在精神层面动摇了薛生白。
这个任务就是……
“铁王爷要纳化天游为妾……?”
这消息着实震惊到了薛生白,他看着手中电话,不知道是该从感情、道德又或者伦理纲常去做出指摘。
化天游,谭壮飞的小徒弟,也是王五的徒弟,理论上,是谭壮飞一部分政治遗产和民间声望的继承人。
铁王爷要娶他……娶他……这……这算怎么回事?
袁集又说:“化天游已经答应了。”
薛生白张张嘴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但他的沉默震耳欲聋,啊?
袁集说:“老七不是没了么,他就是新的七房,叫小七吧。”
负心汉啊,铁王爷,薛生白总算是冒出一个成型的念头,对铁王爷去指摘,又觉可笑,负心只是这荒谬事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问题了。
“小七暂时不能入铁王府,否则那些革命党不会放过他,得找个好时机,所以王爷决定还是让小七暂时留在提篮狱,由你看管。”
“看管?”
“他刚服下明月丸,应该会有一些异常,你照顾一下。”
连明月丸都给他吃了?
你们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
这次,薛生白走在提篮狱中时,狱卒们连目光都不敢与其对一下。
显然是薛生白在天下英雄面前八针扎死谭壮飞,在所有狱卒心目中都积攒了威名、恶名,对此,薛生白并无所谓。
监狱不是正常人类世界,它是个动物世界,做最凶恶的那只才更安全,这是毫无疑问的。
在一个独立单间中,薛生白见着了化天游。
距离他师父死去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化天游就痛痛快快倒戈了革命,吃了明月丸,准备以最屈辱之姿加入朝廷一方。
是为了什么?
见着化天游那一刻,薛生白就明白了。
化天游是被吓破了胆,被自己吓破了胆。
原本,化天游很焦灼,但在望见薛生白那一刻猛得安静下来,这安静不是平静,而是压抑着恐惧的强自镇定。
“你……你要干什么?!”语调中透着兔子遇到狮子那种绝望、无助和勉强镇定。
“没什么,看看你。”薛生白说。
虽然两人差不多同龄,但此刻薛生白瞧化天游,就如同瞧一个吓破了胆的孩子。
薛生白当然没什么立场去指责化天游背叛革命,就从革命这个词来说,他觉得谭壮飞领导的革命,从后世角度看,能否叫革命都存疑,但谭壮飞毫无疑问是位英烈,而他的徒弟……哎。
“你看我……”化天游表情僵硬,喃喃的说,“总该有什么事的……”
一天前他对薛生白倨傲呵斥,薛生白还是怀念他桀骜不驯的样子。
“你这段时间不能出监狱,免得有危险,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薛生白转身欲走,化天游却忽得叫住了他。
回头,看到化天游双手攀住铁栅栏,表情中有一丝僵硬的讨好:“二十四,你说我用明月丸加持什么功法为好……?”
“别叫我二十四。”薛生白瞧着他,心想你入戏挺快啊,又有疑惑,“什么加持功法?”
“就是明月丸可以让一门功法迅速达到顶级啊,我会龙形搜脉、盖世刀法、打猴儿鞭、罗汉伏虎拳……都是九级功法,你是前辈,教教我,哪个更适合!”
明月丸可以让一门功法到顶级……这是薛生白第一次知道,但解释了为什么燕七只有身法强,而他的狱八针为什么学那么快的原因。
狱八针也是功法,是针法。
“你会这么多九级功法?”
“都是我师父……不,都是谭壮飞那些朋友教的,他们都愿意教我。”化天游改口很快,估计叫铁王爷“夫君”也会很甜。
“如果你愿意学,我都可以教你!”化天游又说。
薛生白瞧着化天游,叹了口气。
“你长得……这么漂亮。”化天游凝视眼前这张脸,生出一丝嫉妒来,“以后在府中肯定受宠,我呢,可以唯你马首是瞻,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们结盟,好不好?”
我是不是穿错了,不是民国剧本,是甄嬛传?薛生白觉得这现实越发魔幻起来。
……
再过几天。
化天游的变化在继续。
薛生白面前犹如一幕《变形记》在上演,是芒果台那个,但用卡夫卡书中角色变形之快来形容更合适。
就‘嗖’一声,就变了。
袁集又派人来探访一次化天游之后,化天游再瞧薛生白,都没什么恐惧了,反倒是开始带着不服、挑衅之色,也不知道袁集跟他说了什么。
对薛生白如此,对狱中其他狱卒就更是如此,一天因为吃的饭菜不合口味,他就扼住一个狱卒的喉咙,低吼着“你看看我是谁!我是铁王府七贝勒!”这种话,差点把那狱卒掐死。
没掐死,是因为尚有顾忌,可以想像,若再得权,怕不是又一个燕七贝勒。
狱卒们感叹走了个狼,又来个狗,还有个老虎在身旁,提篮狱是铁王府中贝勒们用来围猎休闲的娱乐场么?
各位贝勒爷能不能赶紧归位回府,容他们这些小人物一点苟且偷生的空间啊。
薛生白不理这些事,他正忙着跟陈慧心一起,提升盘尼西林,也就是青霉素的制成工艺。
这就是他结束这场时疫的办法。
且正在面对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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