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豪气陈登,秦瑱至矣!

  在吕布那边谋划陈登之时,实际上陈登也在谋划吕布。

  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陈氏父子一心想把吕布驱逐出徐州之故。

  自去年被吕布放逐到广陵之后,陈登收拢了当地豪强兵马,并上其叔父陈瑀所部,已然拥兵万余之多。

  得了兵马之后,陈登便有心做些事情,可奈何曹操、刘备皆无夺取徐州之意。

  所以陈登一直在默默积蓄力量,等待帮助刘备击破吕布之机。

  不料还没等到刘备杀入徐州,就收到了吕布准备南下偷袭刘备的消息。

  面对这种情况,他又有心出兵帮助刘备,又觉得时机未到。

  可不出兵,又怕吕布这边取得前期优势,使刘备陷入险境。

  思来想去,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就令人去唤徐宣与陈矫前来商议:

  “如今吾受玄德公之托,助其守住后路,不使吕布南下。”

  “本意吕布与玄德公结盟,不该大举南攻!”

  “不料此人却是背信弃义,领兵南下而来。”

  “现在吾虽发信前去,却难保玄德公增援及时前来,吾有意先阻吕布于此,不知二位可有良策?”

  徐宣与陈矫二人历来不合,但对陈登都颇为敬服。

  面对陈登问计,徐宣便对陈登建议道:

  “若依在下之见,府君此议却是难行!”

  “因府君今为广陵太守,无故不当领军出境。”

  “再者我等兵马不过万余,也难抵御吕布兵马。”

  “与其出兵阻止,不妨发书一封前去,言说利害,劝解吕布退军。”

  但陈矫听此这话,却是一阵冷笑道:

  “吕布此人历来反复无常,今即出兵,岂会轻易收兵返回?”

  “要在下看来,府君已被吕布所忌,若是劝解,必引吕布发怒!”

  “与其现在阻止吕布南下,不若陈兵于此静待时机。”

  “我见刘备麾下能臣良将不少,吕布未必便能夺取九江!”

  “我军于此等待,若刘备有心反攻,我军便可趁势截断吕布后路。”

  “若刘备无心反攻,那我等便暂留于此,静待时机便是!”

  相较于徐宣的老好人性格,陈矫就实际不少。

  在他看来,陈登这完全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刘备麾下足足有十几万兵马,而他们在广陵不过只有万余兵马。

  若是刘备进攻徐州,他们可以打打辅助。

  反之吕布偷袭刘备,那就不是他们能干涉的事情了。

  索性就在这里等着,看事情发展如何,吕布被败,那就痛打落水狗。

  吕布如果得胜,那是怪刘备自己不争气,不怪他们。

  这番话一说出,陈登便知二人都不太同意出兵抵御吕布。

  虽然他可以直接下决定,但两个重臣的想法也不能不顾及。

  在思考了一阵之后,他便决定先行在广陵看看状况如何,看有没有机会偷袭吕布的粮道。

  可他刚一做出这个决断,吕布那边的信使便即前来,招他领兵前去助战!

  听到这个消息,陈登心中自然有些惊讶,随之又是一阵奇怪,心想他在广陵呆了这么久,吕布都没有管过。

  怎么现在要讨伐刘备了,吕布却要让他前去助阵?

  难道不知道他和刘备关系相当好么?

  他自不知秦瑱提前回归引起了吕布的疑虑,一时想不清楚缘故,又将二人召来商议。

  可徐宣、陈矫二人智计本就不如陈登,一时也难以商议出个详细来。

  陈登见之,心道别人靠不住,还是自己亲自前去看看的好。

  不过他刚表达了准备起兵前去之心,就遭到了徐宣和陈矫的强烈反对。

  二人直接对陈登表示,先不说吕布是为什么让他们前去。

  吕布本人就是虎狼之辈,凶狠异常,陈登若是没有防备孤身而去,恐怕凶多吉少!

  面对二人的劝阻,陈登便是一脸不在意的笑道:

  “吕布其人虽然凶恶,却非那等好杀之人!”

  “他今至于盱台让我前去,多半存心试探。”

  “我若不去,便是露怯,反与吕布南下借口。”

  “正好如今吾有心助刘使君一臂之力,却当前往吕布麾下,看看有何良机!”

  若说别人设鸿门宴,他还畏惧几分,但面对吕布,他却一点不怕。

  说白了,吕布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纸老虎,看着可怕,实则毫无威慑力!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看不上吕布。

  但他如此说着,徐宣与陈矫二人却达成了一致,怎么都不肯让他前去。

  最终三人几番牵扯之下,陈矫便对陈登表示道:

  “府君若非前去,矫请与府君同往!”

  陈登也知陈矫刚直难以说服,索性便带着陈矫与麾下大将陈牧领兵五千朝着盱台行来。

  直到盱台城外,会见吕布之前,陈矫又对陈登道:

  “府君自去府内,在下在外领兵,若吕布胆敢谋害府君,吾便带诸将杀入府内。”

  “但叫今日玉石俱焚,也不叫吕布好过!”

  陈登见他神色甚为严肃,便即笑道:

  “季弼真乃吾之良辅,有卿在此,吾却不惧吕布矣!”

  说着他便辞别了陈矫,孤身朝着城内行来。

  而吕布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听说陈登真敢领兵前来,便奇异道:

  “此人虽然叛我,胆略却足,不惧我将其下鼎耶?”

  秦松听其言语,便在一旁谏言道:

  “或可以沸鼎试其真意,若陈登已叛,可掷入鼎中,以免祸患。”

  吕布听着,便令人准备大鼎,命武士立于左右,各执军器,招陈登入见。

  陈登入城之后,整理衣冠,直入府内。

  只见两行武士威风凛凛,各持刀兵,列至堂上。

  见得此状,陈登心知吕布之意,怡然不惧,昂首而进。

  直入堂上,便对吕布直接下拜道:

  “在下陈登,自昔日一别,以期年余未见。”

  “今得再见将军,心中甚喜,万望受在下一礼!”

  吕布一看陈登风采依旧,即沉声道:

  “吾闻元龙至于广陵之地,已受刘备之封,领刘备之命,不知可有此事?”

  陈登闻听此言,便即笑道:

  “请恕在下不识温侯之意也!”

  “若论登南下广陵,一则昔日朝廷任命;二则温侯所遣。

  “此乃天子之诏,何谈受得刘使君之封?”

  “再者,刘使君今被朝廷任命为征东将军,督管三州军事。”

  “莫说广陵,便连徐州亦在使君督管之下!”

  “若是使君有命,再下岂能不应?”

  “故以在下实在难明温侯责问何事!”

  而他话音刚落,吕布便即拍案大喝道:

  “好个陈元龙,欲在吾前舞弄唇舌否?”

  “汝已投靠刘备,私泄我军之命,现已败露,岂敢狡辩?”

  “堂外之鼎便为汝而设,可速入鼎内。”

  说着这话,他已是双目直瞪,容不得陈登辩解。

  可陈登见之,却是朗声大笑,指着吕布笑道:

  “人言温侯勇冠天下,不料竟为小人所欺,只惧登一书生否?”

  “也罢,温侯既要遗臭后世,登便全温侯之愿又能如何?”

  大笑之中,他一挥袖袍,转身朝着大鼎行去。

  见得此状,吕布便是眉头一挑,心想这陈登莫非真不怕死?

  他这边还在思考,秦松却是急忙起身道:

  “府君且慢入鼎中,事情还未分晓,何以如此冲动!”

  虽然计策是他出的,可没问清楚之前,陈登是绝对杀不得的。

  因为陈登明面上并没有犯任何错,且其人在徐州威望极高。

  他自己又是徐州人,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吕布就算了,他或许会背上逼死贤人的名头!

  以后即便回到老家,恐怕也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他必须止住现在主动赴死的陈登。

  而他一说话,陈登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

  “莫非广陵秦文表当前?”

  秦松随之点了点头,直接问道:

  “方才府君言说温侯为奸人所欺,不知何意也?”

  他本想给陈登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陈登一听,便冷视吕布道:

  “现在温侯已不信吾言,便是吾言之亦无用处!”

  “不若先入鼎内全了温侯之名再论!”

  说着他鸟也不鸟秦松,又再度朝着大鼎行来。

  眼见陈登这货上来一心求死,秦松顿时急了,忙看向了吕布。

  吕布看着陈登毫无惧色的模样,心中自是一阵动摇,眼见其人即将到达鼎前,便高声道:

  “元龙且慢,吾非不识好歹之人。”

  “汝若是真未叛我,好生言说,布岂能不信?”

  直到他开口,陈登方才停下脚步,回身喝道:

  “此言何须分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登昔日受得温侯之命南下广陵,治民理政至今。”

  “虽不算勤政勉励,也算有些功勋。”

  “今又闻温侯相招,不该怠慢,便即领兵前来。”

  “岂料温侯问也不问清楚,便说在下通敌而叛,敢问敌从何来,在下如何通敌?”

  “如今我老父尚在下邳,若我通敌,置老父于何地?”

  “再者,即便不论此事,若登真有心通敌,又岂会领兵前来?”

  “吾自认一心为国,并无私心,何以在温侯眼中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智?”

  “温侯即为尊者,登不敢违逆上官,又不堪受辱,还不如死于此地!”

  如此一番言语,他便要朝着台阶登去,准备直接投入鼎中。

  吕布听着其言,顿时面露愧色,见其还要赴死,忙令武士止住,又令人急忙将鼎镬撤下。

  岂料陈登寻思不成,拔剑便要自尽,顿时把吕布吓得一跳,急忙上前阻止。

  他本想借机试探陈登,没想到陈登如此刚烈,只得一阵服软,好劝歹劝,方才止住了陈登。

  因为怕陈登赴死,他亲自抓着陈登,一路请上座道:

  “非我不信元龙,实在是我军出军本属机密。”

  “不料我以先锋南下,却见钟离已然坚壁清野,列阵以待!”

  “我思虑此事外人不当先知,定有内应。”

  “故而询问文表谁人当为内应,文表答道唯有云龙在外,方才以此试探,绝非是想要辱及元龙!”

  他一番话说出,秦松老脸就是一红,没想到吕布会直接把他给卖了!

  这种事情你知道就好,何必要给外人说呀?

  当主公当到吕布这个地步,谁还肯忠心效命!

  下意识的,他就对吕布多了一层戒心。

  而陈登一听这话,便是眼睛一眯,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合着吕布不是探到了他给刘备发信之事,而是看着刘备军有准备,怀疑是他泄密。

  诚然,这件事确实是从他手上露出去的,但刘备军反应这么快才是。

  须知他那封信件是直接发送给刘备的,信件发出到现在不超过七天。

  刘备就是反应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提前令人坚壁清野。

  这样一推断,就只有一个可能,在他发信之前,刘备就已经意识到了吕布的危害!

  如此行动,很可能是刘备已经派人北上,提前做好了准备。

  想到这里,陈登顿时松了一口,再度仰天大笑道:

  “温侯何以如此不智也,敌军如此戒备,那是我军泄密!”

  “分明就是江东行事不密,反倒被秦瑱探了过去。”

  “若我推断不错,秦瑱其人多半已至九江境内矣!”

  他如此大笑,自是一阵快意,可吕布与秦松听此,却都是悚然而惊!

  陈登是说,秦瑱已经到了九江?

  这个消息,可比他们军中有内应,更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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