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事求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会繁重得让人窒息,李安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但今天,李安听到了朱元礼的分析。
李安意识到,即使是这个时代的人,也能对这个时代做出鞭辟入里的分析,如果能召集到更多的有识之士,他或许就能离成功更近一步。
李安兀自思索着,只听雷邺又问道:“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朱元礼道:“贺公雅作乱,宣告李侃的策略失败,李侃对此必然了然于胸,面对这种情形,李侃要么转移矛盾,找人入套,要么稳住局势,抽身离开。”
这次,李安都怔了一下。
李安知道历史,他知道李侃会称病请辞,靠着这个结果推导,能推测出李侃的用心。
但是,朱元礼是不知道历史的。
不知道历史的人,在亲眼目睹贺公雅逼迫李侃杀王敬时的场景,居然没有简单的认为李侃是个废物。
那日,李侃听到贺公雅作乱时,表现得手足无措,并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因为他当时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策略失效了,他在谋划下一步的打算。
“果然,能在历史上留名的,多少都有两把刷子!还是得加强学习啊!”李安暗暗感叹。
暗自感叹之后,李安起身道:“为了平叛大业,河东不能乱,此事我们得管,不过,我们只负责维稳,该怎么处置,自有李侃做主,我们出兵,他给钱就行。”
李安的意思很明显,他只是维稳,不入套,不接盘。
不入套,是为了自保,不接盘,是因为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接不住河东这个盘。
一旁的杨师厚也清楚,这次对于李安来说,是一个插手河东事物的绝佳机会,但李安选择放弃,他也能明白李安的用心。
毕竟,有舍才有得。
……
牙门外,张锴和郭昢被押跪于地,贺公雅监斩,其身后,百人亲卫士兵幸灾乐祸,拍手称快。
其他军营的将士,也过来观刑。
张锴目光扫过观刑的将士,见其中有不少相熟之人,哭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所有杀的人都是捕盗司给的名册,今日死得十分冤枉,难道就没有英雄之士仗义相救吗?”
其他观刑将士听了,开始鼓噪起来。
郭昢见此情形,哈哈大笑,道:“奉命行事反而被斩,如此赏罚不分,诸位今后可得多加小心,因为明日,就该轮到你们了!”
郭昢此话一出,一小校站了出来,道:“今日张虞侯和郭虞侯被冤死,明日我们被冤死,这如何了得?诸位都是忠正义士,绝不能作壁上观!”
“正是。”不知是谁应声,高喊:“兄弟们,先救人!”
“先救人!”
“救人!”
不断有人回应。
接着,许多观刑的将士拔出了随身武器,冲了过去。
贺公雅没想到形势竟然会急转直下,立刻命令行刑之人动手。
两个行刑之人举起刀,准备砍了张锴和郭昢,但是刀没落下,便被乱箭射死。
观刑将士们救下张锴和郭昢,直奔贺公雅而去。
贺公雅一面让亲卫抵挡,一面准备溜走。
整个刑场瞬间乱做一团,杀声四起。
“谁敢作乱!”一道雄厚的声音伴随着轰鸣的马蹄声,自牙门外传来。
话声落下,只见李安一骑当先,领着两百骑兵飞奔而来,身后跟着大队步兵。
在场的河东将士先是一惊,随后看到宣武军的旗号,便有人高喊:“河东军的事,宣武军休要多管闲事!”
随着这人的声音,乱战再度继续。
李安道:“立刻弃械趴下,否则格杀勿论!”
但没有人理李安。
李安转对雷邺和刘玘道:“凡不弃械者,杀!”
“是!”雷邺和刘玘领命,带着骑兵冲入战场。
雷邺和刘玘均有万夫不挡之勇,两人带骑兵冲进去,凡是看到没有放下武器趴下的,一律杀死。
只片刻,在场的河东士兵全部弃械趴下!
雷邺一骑当向,抓住了要逃跑的贺公雅,然后转对跟上来的刘玘道:“你也不过如此。”
刘玘道:“抓个废物算什么,有种出去单骑对阵!”
“好啊,我等的就是今天!”雷邺应了。
“你们要干什么?”李安策马上前,喝住两人,“军纪都忘了?”
雷邺和刘玘面面相觑,同声道:“末将知罪。”
李安也不和两人多说,亮出李侃的手书,对在场的河东将士道:“本先锋使,奉李节帅令,前来查办此事,诸位既有疑问,应先向李节帅说明,怎能擅自动手?”
李安甩了锅,命人将贺公雅、张锴和郭昢押上,一道送去节度使府。
李侃亲自出府迎接李安,对跟过来的将士说明自己是被贺公雅胁迫,并表示愿意重新审理此事。
跟过来的河东将士虽有不服,但李安带军在此,他们也不敢生乱,只能做罢。
李侃送走了河东将士,转对李安道:“李将军,人既然是你抓的,不如由你审理如何?”
李安行礼道:“李节帅令,末将不敢违抗,不过末将于刑狱诉讼一窍不通,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李侃打量了李安一番,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也不好勉强李将军。”
“多谢节帅体谅。”李安道谢,转道:“末将为诏讨先锋使,当以讨伐李国昌叛军为主,末将请赴前线。”
李侃犹豫了一下,道:“也好,你想去哪里?”
李安道:“代州在战事最前方,当去代州。”
李侃想了想,明白李安的意思,答应下来,道:“好,此次稳定河东局势,李将军功不可没,该给的赏赐,我会补上。”
“谢节帅!”李安给李侃行礼,带队离开。
……
两天后,李侃将审理结果公布,并做了处决。
李侃认定,张锴和郭昢确实是根据捕盗司的名册办事,捕盗司有携私报复之举,下令将捕盗司三十余人全部处死,贺公雅冤杀王敬,围攻节度使府,按罪诛杀全家,同时,任命马步都教练使朱玫为三城斩斫使,捕杀跟随贺公雅作乱的军士。
做完这些操作,李侃开始称病不出,并上表给唐廷,请唐廷准许他养病,同时力荐代州刺史康传圭。
李儇准了李侃的奏请,让代州刺史康传圭为行军司马,将李侃调回京,同时加东都留守李蔚为同平章事,充任河东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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