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能成为仓房典吏，还要多谢李典吏的照拂了！放心，我怎敢得罪蒯县令呢？先不说这个了……”
姜川笑容真诚，发自肺腑。
然而此话听在李典吏耳中，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难不成在姜川眼中，以他农科头甲之尊荣，成为一个小小的仓房典吏还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的话，岂不是在怪自己没有提点他？
李典吏刚要解释几句，就被姜川邀至前厅坐下。
作为执器官吏标配的居所，这座小院内各种家具器皿一应俱全。
姜川也很快便以主人自居，与李典吏在一张案几前相对而坐。
四下里一望，并未见到可供招待的茶水瓜果，甚至连盛放东西的器皿都没有，只好朝李典吏讪讪一笑：
“抱歉，寒舍简陋，让李典吏见笑了！”
李典吏倒也是随性之人，微微一愣后，挥手间便从储物戒中丢出觥觚盉甑等各种形状各异的伪星器，还有一些茶叶、鲜果。
将其一一摆在案上后，这才朗声一笑道：
“整个广临县，上到县令大人下到庶民百姓，所用的农事伪星器皆由我器房所造，要怪也应该怪我这个器房典吏安排不周才对啊！”
望着这些与陨金碗颇为相似的伪星器，姜川暗自一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难怪各司衙三房一班各有执掌，器房却是雷打不动的。
无论是农事、工事还是兵事，伪星器的锻造与修复的确是不可或缺的。
至于比伪星器更高级的星器，更是执器士的灵魂所在。
没有星器就相当于是没了牙的老虎，根本就无法与占星士相抗衡。
在这一刻，姜川忽然觉得，好像做个器房典吏也是蛮不错的。
不但有机会学习锻造星器，没准就连【执器士（白色）】词条的经验还能涨得更快些。
想到这一层，姜川心中一动，开口谢过李典吏后，又从他赠给自己的一堆伪星器中，挑出一件盨状伪星器，好奇问道：
“对了李典吏，这尊伪星器造型完好，陨金的熔炼也算匀称，仅是缺少铭文罢了，不知可还有希望晋升为星器？”
如今姜川空有两大铭文词条，却对星器铸造一窍不通。
要知道，依照缙云律令，他入第农科头甲，初入士籍，已经有资格建立士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族之长。
接下来，便要去县司衙的器房打造族器。
否则的话，那些凡人族人，往后如何参悟族器，修炼成执器士，壮大士族？
可是想要打造族器，首先便需要大量的陨金，以姜家这样的寻常工籍庶民家族，哪里拿得出这等稀有之物。
一般来说，像姜川这样的新晋执器官吏，都会找到推爵人所在的士族，立下字据，以高价借购。
这样一来，待族器锻造完成，这些新士族也已欠下一屁股债，只能以举族之力替对方士族卖命了。
毕竟，其他应举者可不像姜川这般，能一举入第头甲，就算没有推爵人都能论下士爵，有资格建立士族。
如今姜川既然放弃推爵，自然是一穷二白，只能靠自己白手起家。
此时见到李典吏丢出这么多伪星器，很快便对其打起了主意。
不管怎么说，这些伪星器好歹也是由陨金废料所铸，也算是跟陨金沾了些边，要是不是废物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趁着李典吏这个器房典吏在此，姜川自然要抓住机会问上一问。
只不过，姜川虽然问的委婉，但李典吏还是听出了姜川的话中之意。
前一刻还倚在案几上的李典吏，闻言很快坐直了身子，一脸惊讶道：
“姜典吏何出此言？若这些伪星器还有机会晋升星器，朝廷岂能任由大量的伪星器流向民间？”
“额，这倒也是……”
见姜川面色尴尬，李典吏也意识到自己的回答的确有些过于简单粗暴了。
毕竟，姜川只是出自一个小小的工籍庶民家族，所谓的族器，最多也是品相稍好一点的伪星器罢了，对于星器没有足够的了解实属正常。
反倒是姜川，生于工籍寒门，却能一鸣惊人，成为十年不遇的农科头甲，成功跃升为士阶，成为与他平起平坐的县司徒衙典吏。
虽说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成为县司徒试守，可是谁又敢保证，以姜川的潜力，有朝一日一定做不到这一点呢？
别说是成为县司徒，就是入主广临县县衙，成为县令大人，恐怕也大有可能吧。
想明白这一层后，李典吏一下子又觉得自己能行了，仿佛自己的仕途也跟着光明了起来。
当即语气一缓，打起十二分精神，耐心地向姜川解释了起来：
“姜老弟你有所不知，别看整个县司徒衙三房一班中最重要的是仓房，其实器房才是油水最多的地方……你想想，整个广临县，需要锻造农事星器的士族有多少？只要随便克扣一些陨金，就足够器房的各种用度了，怎么可能去打那些伪星器的主意？”
“你可要知道，哪怕是品相最好的伪星器，里面都蕴含着不少陨金废料，颇为影响伪星器对星辉的牵引。用作盛放灵米的容器无碍，可若是作为族器来修炼，那可就太过不堪了。再者说，伪星器之所以成为伪星器，还是因为在锻造星器的过程中，铸铭失败所致，若是再次铸铭，就连这件伪星器也得毁去，如何能晋升为星器？”
不知不觉中，李典吏早已对姜川的称呼从“姜典吏”变成了“姜老弟”。
只不过下一刻，他便反应过来，自己言语中对于“伪星器族器”的各种不屑，对于姜川这样的工籍庶民家族来说，实在是有暗讽之嫌。
“姜老弟，抱歉，我……”
李典吏刚要开口致歉，便被姜川阻止。
“李老哥莫要见外，小弟我初建士族，的确需要铸造族器，不过此事倒先不急。”
姜川摆摆手显的风轻云淡。
丝毫看不出他是因为穷困潦倒才放弃铸造族器。
如今他特事特办成为仓房典吏，然而其他应举者的论爵授官结果却还没有下来。
等到正式张榜公告后，他才会走马上任。
如今趁着方便行事，倒是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略一思忖，便试探问道：
“我只是想找个机会，观摩一下李老哥铸造星器，不知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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