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推爵授官的门道

  县衙。

  一座飞檐翘角的高大屋宇内,方脸浓眉的中年官吏,正手捏一方县令玉印,端坐在一张古朴的高案前,面对高台下的一众官吏,神情肃然。

  与其一同端坐在高台左侧的年轻官吏,手执县丞玉鼎,眉宇紧锁,目露沉思之色。

  至于右侧执县尉玉符的枯瘦老头,更是无精打采地低着头,不知在冥思什么。

  而下首处的官吏共有六名,一人一席相对而坐,唯有一人狼狈不堪地倚着案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其沾满烂泥的皂袍上混合着血污,时不时散发着腥臭的气味,不断冲击着周围人的鼻息,让人暗自皱眉。

  只不过,面对县令、县丞、县尉的同时问政,这些执掌镇县星器,对广临县各项事务了如指掌的县司衙正职,不得不谈论自己的看法,供上首处的三位参考决议。

  “蒋司空,若你所言属实,此人抬手间便能破去镇县星璋护体,那么此人必是一名高阶占星士!”

  “范司马此言甚善!此人不但修为高深,必定还掌握着极为高深的星术,有此大敌坐镇东山,依我看,我等绝不可妄动兵事。一旦掀起与占星士宗门的全面争斗,可不是我小小广临县承受的起的。”

  “没错,我广临县地处边畿,首要防务一直是守备东夷。如今蛮夷驭兽士大军陈兵边境,我等万万不可再招惹那些占星士!”

  “这倒也未必这……这名高阶占星士实力强大毋庸置疑,却也不可能不顾当初的纪元盟誓,对执器士大开杀戒。蒋司空受伤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可见对方已经手下留情。或许那名高阶占星士正好路过东山,并非想要强占东山呢?”

  “陈司寇所言有理……虽说蒋司空也无法确定东山上的测景台有没有建成,可既然能吸引高阶占星士,说不定真有几分神异之处呢?传言此次九郡八十一县测景台的筑造,可是事关陛下安危,万一东山上的测景台已经建成,我们却没有及时上报,不但平白失了滔天功绩,还会被降以重罪责罚,我等如何担当得起?”

  “哦?那以郑司徒的意思,是让本司马率县军攻上东山,探一探那名高阶占星士的虚实喽?”

  “范司马莫要误会,本官并无此意。只是如今军粮拨付太过频繁,广临县各粮仓已十仓七空,如今虫灾肆虐,一旦灵谷欠收,后果将不堪设想。若东山上的测景台建成,郡衙嘉奖之下,必能解我广临县之忧……”

  “呵呵,郑司徒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东山测景台督造之事,乃是县司空衙所辖,本司马可不敢行越俎代庖之事。依本官看,郑司徒尚有余力替蒋司空分忧,平息区区虫灾自然不在话下。再说了,县司徒衙三房一班的县卒衙役也有不少,郑司徒完全可以先派手下去东山上探一探。”

  “范司马你……”

  “报——县司徒衙夏司吏、李典吏、刘典吏有要事求见!”

  就在几人争论不休之时,一名传信卫兵匆匆而来,直奔上首处的县令三人而去。

  在其身边耳语一番后,三人皆神色大变。

  “今日农事科举竟有人入第头甲?”

  “有嬴姓血脉引动镇县星簋上的糠星铭文?”

  “什么?镇县星簋上的糠星铭文被毁了??”

  若放在往日,桩桩件件都足以震惊县衙上下。

  如今,这接踵而来的三件事,更是让一向处变不惊的蒯县令都勃然变色,当即拍案而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虫灾肆虐的节骨眼上,镇县星簋上的糠星铭文居然被毁,哪怕出了农科头甲,找到了能够引动糠星铭文的嬴姓血脉,又能怎样?

  这尊由开国大司徒所锻造,传承了无数年的镇县星簋,恐怕连当朝赵大司徒都未必能够修复吧?

  难不成从今往后,整个九郡八十一县,就只有广临县的镇县星簋,成了无法沟通糠星的残次品?

  蒯县令越想越气,惊堂木一拍,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传——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

  姜川自然不会知晓,谷野会被他坑得多惨。

  他送走董钧宜和仲飞永二人之后,又废了老大劲才说服祁云,让他暂且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到他论爵授官后再作计议。

  而祁云同样将他了解的推爵授官事宜告知了姜川,让姜川慎重考虑,是否让他来做这个推爵人。

  若非祁云告知,姜川也压根不会知晓,原来接下来推爵授官的过程,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首先便是推爵这个颇具潜规则的灰色环节。

  原来二甲以上的推爵,每个士族都会有名额限制。

  因为一旦应举者入第二甲以上,论下士爵,授县衙属官的话,已经属于是有品阶的执器官吏了。

  每出一个这样的人物,都会影响到广临县士族势力之间的平衡。

  一些小士族根本就没有推爵二甲以上入第者的资格。

  哪怕是大士族,在相互博弈之下,这样的名额也十分有限。

  别看那些士族只是派一些边缘子弟来参加推爵,事实上,他们来县衙之前,早就已经知道自己能够为哪些应举者推爵。

  姜川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那些推爵人见到自己获得头甲后,皆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恐怕自己这个头甲,压根就没有在别人的计划之内。

  而祁云却是明确表示,无论县君一脉,还是九大士族,其实都是可以推爵头甲的。

  只不过,最终需要具体到哪条支脉。

  也就是说,如果祁云拿着他的士族验传为姜川推爵,县衙必定需要向祁姓诸脉确认一番,再做计较。

  这样一来,作为嫡脉的祁姓范氏必定会知晓此事,将祁云盯得死死的。

  接下来,祁云想要混进军中,便难如登天了。

  当然,用祁云的话说,若他能为姜川推爵成功,得授县司徒一职的话,已经完全可以与范司马相抗,为他们祁氏主持公道了。

  只不过,缙云王朝的授官制度乃是补缺考绩制。

  除非本县的官职有缺,可以直接补缺上任。

  否则,就需要以“试守官吏”的身份参加考绩,符合要求后,才能调往本郡的其他县补缺上任。

  而这个试用期官员的考核却是由本县的县令、县丞、以及县尉来议定的。

  以范氏在广临县的势力,若是因为祁云对姜川的考绩多加刁难,到时候,姜川必会陷入一个极其被动的局面。

  当然,对于这一点,姜川反倒是更加释然。

  因为就算没有祁云,他也已经得罪了范氏和谷氏,纯粹是虱子多了不痒。

  既然如此,这还用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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