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安邑县,郡守府。
大堂内,郡守董卓高坐上首,双手搭在膝上,觉的有些无趣。
堂下,两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正在角抵,激战正酣,难见胜负。
此时李儒侍立在董卓身侧。
他极擅察言观色,见董卓如此,心中觉的有些古怪。
须知董卓青年时是骁勇之人,如今上了些年纪,平日里最是爱看勇士角抵,乐此不疲。
可这次自驰援北地郡回来后,他似乎连最为爱看的角抵都厌倦了。
李儒躬身笑问道:“府君,可是这两人不合心意吗?若是如此,我令他们换人登台。”
董卓却是摇了摇头,“这两人也算是难得的勇士。只是见过了真正的横勇猛士,这些人却着实令人难以入眼啊。”
驰援北地郡的经过,李儒已从郭汜口中仔细询问过。
郭汜对他这个董卓军中最受器重的智谋之士,自然也是知无不言。
只是在郭汜口中,将和吕布的单挑,由几个回合,变成了大战几十个回合。
李儒笑道:“府君可是在想那个并州吕布吗?”
董卓转头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文优啊,何事都瞒不过你。如此猛将,不能入我军中,实在是天大的憾事。”
原来董卓也得了吕布做从军行的消息,对这个能文能武的并州猛将越发欣赏。
李儒却是笑道:“现在虽无良机,日后未必没有机会。并州残破之地,难成大事。若那吕布真是豪杰,绝不会困守并州,迟早是要入中原的。”
董卓略一思量,以为李儒说的极有道理,笑道:“文优所言极是。”
他忽的想起这几日不曾见到郭汜,问道:“似是多日不见阿多了。”
李儒神色古怪,苦笑道:“阿多自北地郡回来后便苦练武艺,想来是败给那吕布颇为不甘。多半是存了日后若是相逢,定然要一雪前耻的心思。”
董卓大笑,“知耻近乎勇嘛,只是以阿多的本事,想要做那吕布的对手,只怕不易啊。”
……
并州,西安阳县,吕布私宅。
吕布这个如今名震边州的豪杰,已在家中窝了数日。
不是他不想出门,而是不能出门。
自那首从军行传遍边州之后,便有不少人寻上门来。
有的是倾慕他的威名,想要拜在他门下,做他的门客。这些人倒也好打发,或是收下,或是给些钱财遣散。
有的则是看中了他并州飞将的名头,想要与他比试一二。
毕竟,能迅速成为第一的法子,就是打败之前的第一。
最初之时,吕布还会和这些人比试一番。只是击败一些人,又有后来人。
甚至有些人还在门口做起了小生意,摆出一副见不到吕布绝不离去的架势。
如此下去,只怕子子子孙孙无穷匮矣。
吕布在感慨追星之事古已有之的同时,索性就闭门不出,任由那些人在外喊破喉咙。
“奉先,果然还是你这里热闹些。不像我家门前,冷清的很。”
陈勋和赵甲二人从门口挤了进来。
缩在木案后的吕布白了两人一眼,“不止热闹,还安全的很。一群带刀带剑的游侠为我护卫,便是再多的贼人也来不到门前。”
陈勋二人大笑。
随后,赵甲将近来收到的书信交给吕布。
吕布打量了一眼,分别是刘备、傅燮三人、董卓、以及蔡邕。
他摸了摸下巴,先看刘备的来信。
刘备在信中提及了对他的仰慕之情,言语间不卑不亢,却又令人心生好感。
吕布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愧是将魅力点满的男人。
他随即拿起那支蔡邕留给他的张芝笔,亲笔写了一封回信。
信中先是谈及了自己对刘备这位幽州豪杰也十分仰慕,当中隐晦的提到,他仰慕的是刘备其人,而非其汉室宗亲的身份。
其次便是在信中和刘备上价值,如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豪情壮志。
在书信最后,他更是附上小诗一首。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似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与君勉之。”
如今的刘备,其实很需要旁人的认同,尤其是他这种同样游侠出身,又已做出些事情来的人。
写完之后,吕布伸了个懒腰,又拿起桌上傅燮三人的书信。
这三人便好应对了许多,给三人的回信,他援笔立就。
无外乎是在问候三人之余,在信中哀叹天子,痛骂宦官,并以洛水为誓,他日若是得志,定然要尽诛宦官之类的言语。
随后,便是董卓的书信。
董卓的信中则隐隐带着拉拢之意。
其中意思倒也清楚。无外乎是,他日去来到中原,若是受了欺负,可以报上他凉州董卓的名号。
吕布同样援笔立就。
通篇之意,主打一个不主动也不拒绝。
最后,他拆开蔡邕的来信,面色变了变。
赵甲察觉到不妥,问道:可是洛阳出了事情?”
吕布将信给他们二人观看,叹息道:“不想事情竟是一波三折。”
以他斩杀和连的功劳,做个县令自是绰绰有余,只是事情上报到洛阳,却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事端。
一个区区县令,天子自是无所谓,毕竟即便是卖,也卖不上价钱。
只是宦官却从中多次作梗。
倒也并非是洛阳的宦官,得知了吕布之前在并州斩杀其亲眷的缘故,而是因盖勋等人在上书中都为吕布说了不少好话。
如今宦官与士人之争越发激烈,只要是士人支持的,他们自然都要狠狠反对!
更何况在上书之中看这吕布颇有些武勇,宦官们怎能让士人再得助力?
于是双方便各出手段,为此事缠斗起来。
到得最后,甚至连袁家都暗中出手了。
自然,出手的不是和宦官亲近的袁隗,而是和士人亲近的袁绍。
双方最后各自退了一步,吕布这个县令的封赏倒是下来了,只是赴任之地,虽还未定下,却注定不是什么良善所在。
吕布笑问道:“君等以为如何?”
赵甲委婉道:“良机难得,若是此次推辞,只怕洛阳城中那些宦官有了借口,事情就会被高高挂起。”
陈勋则是更为直接,躬身一礼,笑道:“恭贺奉先,如今也是堂堂的千石大官了。”
吕布笑了一声,“既如此,那便收拾行囊,待旨意到来,赶赴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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