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昕并不知道，自己的蝴蝶翅膀，煽动了那些改变。
但是他清楚，自己走青年电影制片厂挂标这一步，应该是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毕竟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就砸了自己的道具和场地。
在这个变革的年代，有积极求变的，也自然有不思进取的。
贸然从计划经济转变成市场经济，许多人都还有些接受不了。
以前不管拍的好不好，也不管票房怎么样，他们凭借资历，每年总能有戏开。
现在吗，市场化就让一切开始以成绩说了算。
无法赚取票房，也就自然没资源倾斜。
这让三千万曹工衣食所在的电影人，当然无法接受。
而徐昕这个率先冒头的规则破坏者，自然就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找肯定是找不到的，我们只能自己小心点，从现在开始每天得安排人守夜了。”
也好在只是破坏了道具，比这更严重的事情徐昕都遇到过。
这也怪他事先没预计到事情的严重性，好在他们在明清街只有20天的拍摄周期。
当然，这也给徐昕提了个醒，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散漫了，得把进度提起来。
原本只要当天任务拍完，哪怕时间还很早，徐昕也会提前放工。
现在嘛，拍摄时长直接排到了晚上十点。
这样高强度的拍摄，对不少工作人员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这年代加班加点赶工是常态。
只是苦了新入组的蒋琴琴和第一次拍电视剧的杨若兮。
蒋琴琴是因为台词太多，往往拍摄几分钟的戏，她得背几个小时的台词。
而饰演她丫鬟的杨若兮，本来是学舞蹈的，今年才16岁，还是第一次拍戏。
她的台词不多，可需要表演的情绪却很多，这对一个新人演员来说，可是一份不小的挑战。
“哭不出来，就是哭不出来嘛~”
明清街的凉亭里，刚刚因为一场哭戏，而连续拍了八条没过的杨若兮，委屈巴巴的看着徐昕。
“你哭不出来还有理了，一整个剧组陪着你一遍遍的试就算了。”
“你看看蒋琴琴，每拍一条她就得陪你哭一次。”
徐昕说着指着一旁的蒋琴琴，连续八次的NG，她就跟着哭了八次。
每一次只要镜头一开，眼泪就下来。
即便是技巧再好的演员，到了现在也已经哭干了眼泪。
而她却还是没有丝毫入戏。
“哭戏都不会，你还当什么演员。演不了就让刘威领回去，我们换人！”
接连的出问题，也让徐昕确实没耐心慢慢调教新人。
尤其这人还是刘威介绍进来的。
虽然也是川蜀老乡，可对于这种为了老牛吃嫩草，而往自己剧组塞人的破事，徐昕是真的一点没耐心。
1995年初，36岁的刘微为了16岁的杨若兮，和谈了5年的何芹分了手。
前不久两人更是在亮马河的公寓里筑起了爱巢。
也就这年代信息不发达，放后世他这种行为得被判八百回。
“你~”
徐昕的不留情面，让小小年纪的杨若兮瞬间就红了眼眶，眼看泪水就要落下了。
徐昕一声大呵：“忍住！”
转头就对着身后的剧组招呼道。
“各部门就位，化妆师快补妆，准备开拍！”
原本因为一直NG而停滞的剧组立刻动了起来，不到两分钟就已全部就位。
因为徐昕一声大呵而忍住眼泪一直没掉下来的杨若兮，一双凤眼恶狠狠的盯着徐昕，眼中的泪花一直在不停转动，可却硬是没落下来一滴。
直到场务拿着板，对着镜头啪的一打。
一直隐忍的杨若兮，才好似开了砸的水库一样，眼泪哗哗哗的落下。
原本因为拍了八条，已经哭干了泪水的蒋琴琴，面对她这止都止不住的情绪，也很快有了反应。
想到今早同样被徐昕迁怒，还有昨夜的委屈，蒋琴琴眼睛一眨，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就如珍珠一样滚落了下来。
只是她的哭比起杨若兮的奔放要含蓄得多。
一双明眸直直看着镜头后的徐昕，脸上的委屈、倔强和深情，随着心境层次分明的被表现了出来。
“咔~”
“好了，过！”
一分钟后，感觉差不多的徐昕主动叫了停。
只是凉亭里，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人，并没因为这一声停而收住。
已经哭的昏天暗地的杨若兮，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管衣服有没有弄脏，直接开始了嚎啕大哭。
好在蒋琴琴是专业的，抽抽了几下后，就逐渐收住了情绪，主动蹲下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杨若兮揽入了怀里。
对上走过来的徐昕，双眼一撇就转过了头。
远处的谢闰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然后默默转身出了片场。
“怎么你还跟她一起来劲儿了是吧。”
徐昕先笑着看了看蒋琴琴，才也蹲下身笑着对杨若兮道。
“行了，哭两下得了，真要把眼哭肿了，等下刘微还得来找我。”
“呜呜呜~”
也不知是真的哭够了，还是刘微的名字起了效果。
虽然杨若兮还在哭泣，却已经慢慢收住了声。
只是身体依然趴在蒋琴琴肩上一抽一抽的，并没看徐昕。
“你也真是的，人家小姑娘第一次演戏，你那么骂人家干嘛。”
这时邓洁也走了过来，故意当着杨若兮的面小声数落了徐昕一句。
整个剧组里，女演员中，她的腕儿算是最大的了。
毕竟只87版《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就可以让她吃一辈子了。
“来擦擦眼睛，虽然导演刚才确实说的狠了点，不过他这也是为你好。”
“一个演员，只要你还想吃这碗饭，就得认真去对待。”
“你一个人演不好，浪费的可是整个团队的时间。”
“这次你哭出来了，那么下次只要再遇到这样的戏，你也就没问题了。”
徐昕毕竟是导演，虽然刚才为了戏，用的方法过激了点，可在这个天大地大，导演最大的剧组，不可能真的让他去给演员道歉。
因此，邓洁才主动站出来，帮忙转移了注意力。
“我~我也是第一次演戏嘛~”
得了台阶下的杨若兮也不是真的不懂，刚才确实感觉委屈，可这会儿戏拍完也反应了过来。
徐昕那样说，也是为了她好。
只是想到他说的让刘微领回去的话，就感觉心里委屈。
她是走关系进来了，可也是真的喜欢演戏啊。
“行了，只要你好好演，我以后有戏还找你。”
不管是因为老乡的关系，还是为了扶持自己的势力，徐昕都愿意多给她们机会。
影视圈，说到底还是一个圈，就像京圈、港圈、西北圈。
说不得，哪一天徐昕也会搞一个属于自己的川蜀圈。
当他把这杆大旗竖起来的时候，天然就会吸引一些人靠拢过来。
而现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有了张国利、邓洁、蒋琴琴、谢闰。
当然如果能把那个人拉过来，那么对他来说，无疑会更加壮大。
想到他如今的困境，也许用不着徐昕去接触，他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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