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眼珠转了下，大声道：“立刻给朕查，这刘大夏和他的家人有没有贪污受贿、触犯法律？有没有什么出色的功绩？
他若是贪污受贿、犯法了，又没有出色的功绩，立刻剐了他。
将他的龌龊宣扬天下。”
“若是两者有一个，朕就饶你一命，只罢官，再将你的所为传播天下。
若是两者皆有，没贪污受贿犯法、又有出色的功绩，那就是大明的好官，朕的好儿子，朕可以原谅你。
还让你的功绩受万民敬仰。
嗯，就这样办。”
“先将他压到一旁，东厂、锦衣卫立刻去查，大典结束之前，朕要知道。”
“是。”张风府、曹正淳立即应道，快速传命去了。
而其余人神色各有不同。
本一脸大义凛然的刘大夏，目光闪烁了下，手微微颤抖。
诸多官员，有一部分本想开口支持刘大夏的，听到陛下的这番话，立即闭嘴了。
我开口了，要是陛下也这么查我，那怎么办？
还有少数一些，更为心动。
这岂不是获得名望、又获取陛下看重的好时机！
但出色的功绩怎么评定？
贪污受贿，正常的孝敬算不算？
自己家人一点法没犯吗？
他们也不禁有点犹豫。
而刘健等目光深远的人，心中则是一沉，好手段啊。
这样一来，陛下即便杀了刘大夏，百官也无法说什么，还会赢得好名声。
关键是贪污受贿、犯法方面，大明官员有几个经得起查的？
正常孝敬算不算？
人情往来算不算？
名下挂靠土地算不算？
家人稍微出格算不算？
出色功绩同样很模糊。
这两者怎么说都可以，大明朝每一位官员，都能全凭陛下一言而决。
陛下这是要名正言顺的杀人，光明正大的诛心啊。
太精准、狠辣了！
不过若是真有自身、家人全部洁身自好，又有公认的莫大功绩，这样的官员出现了。
或许真能束缚住陛下。
而王守仁、李寻欢等少数人，此时眼神在发亮。
没错，正该如此。
以陛下的军功、威望、实力，他可以在朝堂上杀任何一个官员。
但这样处置，才是最好的。
百官、民间、士子谁都说不出二话。
还能整肃风气。
此时的局面也破开了，
太妙了。
“还有谁要跟这刘大夏一样、想要抗旨的？”朱厚照也有些得意。
他感觉以后可以都这样处置坏的官员。
果然，朕是最厉害的，也是最仁慈的父亲。
下方，一片安静。
自是有很多人都不满这道圣旨，可要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官位、名望、甚至是一家老小的性命，去赌一赌，阻止这道或许不是那么差的圣旨？
百官中，当然不缺不怕死、一心为公的人。
可也得看值不值得。
这道圣旨真的很差吗？
未必。
刘健等人也在迟疑，能赌吗？
若是弘治帝，他们肯定毫不犹豫的早就群情反对。
可此时面前的新帝不同。
他真有掀桌子的实力、魄力。
很多潜规则，对方明显根本一点不顾及。
亲舅父都要亲手活生生打死的人，恐怕就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最主要的，还是不值得啊。
或顾忌这，或顾及那的百官沉默了，默认了，妥协了。
见没人再反对，朱厚照继续开口道：“以后，所有辞官、告老的官员，都这么查上一查。”
百官心中沉重，憋闷。
这是要打破以往人走、事了的潜规则啊。
陛下啊，您何以如此苛刻官员啊！
朱厚照没有理会百官的想法，接着道：“第三条新政，朕要彻查贪官污吏以及无能之辈。”
上千名官员再次心头一跳。
真正杀官员的刀来了。
“大明有多少贪官污吏、无能官员，朕不说，你们也应该清楚。
从今天开始，锦衣卫人多，监察天下官员、包括军中，一旦发现有贪官污吏，便通知东厂。
厂卫共同出动人手抓捕，相互监督。
从三品及以上的，先禀报于朕，从三品以下的，可直接先行抓捕。
但记住了，朕要的是有真凭实据。
所搜查的所有赃物必须全部上交，绝不能贪污一分，事后、朕会按照总数的二十分之一，赏赐给厂卫相应的功臣。
除了钱财，还有大明藏经阁，全面开放，只要有相应的功绩，便可换取各种武学。”
“西厂人最少，负责监督锦衣卫、东厂，如果发现锦衣卫、东厂有何贪污、不法、污蔑之事，他们的功绩便转移给西厂。
记住了，两厂一卫、朕要的是真凭实据，谁敢污蔑，不管是谁，朕绝不饶了他。”
一番话，让现场绝大部分官员面色惨白。
这不是杀官员的刀。
这
是要放出屠杀官员的两条恶犬。
“陛下、不可啊，如此一来，厂卫横行，为了钱财武学，必会大肆掀起冤案、民不聊生啊。”刘健立即大声道。
“陛下，厂卫实乃恶犬也，若是如此，必定朝堂上下惊恐、不稳，臣请陛下收回旨意？”李东阳跟着道。
“陛下，厂卫惯会栽赃嫁祸，绝不能给与他们如此大权啊。”
“臣请陛下收回旨意。”
····
文官、不，连勋贵都站不稳了。
这包含军中，那他们岂不是也在监察之内。
已经传令返回的张风府、曹正淳沉默着，不敢说话。
一者只感压力巨大，唯恐有负圣恩。
一者浑身都要兴奋的颤抖了。
而刘瑾、曹佑祥都向曹正淳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眼神。
从三品以下，直接抓捕，这是多大的权力！
还有二十分之一的赏赐，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收入。
锦衣卫、东厂还不疯了样抓贪官污吏？
这个蠢货何德何能？
当然，东厂要依靠锦衣卫通知，权力最大的还是锦衣卫，厂卫共同出手，东厂更多的是监督锦衣卫、也帮助锦衣卫。
相对来说，监督他们的西厂、就要差一些了。
“什么惊恐、不稳的，没有贪污、官员怕什么？
至于栽赃嫁祸，捉拿贪官污吏后，会由刑部、大理寺、厂卫共同审理。
污蔑者、同罪论处。
厂卫敢污蔑，朕绝不放过他们，你们在怕什么？”朱厚照疑惑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非怕什么，只是——”
“够了，朕已经不想听那些虚伪的辩解了。”刘健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厚照就不耐烦的打断了，让刘健脸色一白。
他知道，自己在陛下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印象了。
至于打断他话的面子问题，他倒是习惯了。
陛下好像就没给谁面子过。
他连自己的颜面、很多都不怎么在乎。
“朕告诉你们，你们都算是朕的儿子，朕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污蔑朕的儿子。
所以根本不用怕，怕的、都是贪官污吏。
曹正淳、张风府，东厂和锦衣卫敢污蔑朕的儿子吗？”朱厚照严肃道。
“臣以性命担保，锦衣卫绝不会污蔑任何一位官员。”张风府毫不迟疑的坚定道。
“老奴绝不敢污蔑任何一位官员。”曹正淳跟着道。
“都听到了，此事就这样定下。”朱厚照不容置疑的道。
眼神看向都察院、六科等人，“除了贪官污吏，还有无能官员。
都察院、六科每年，都给朕审核天下文官的政绩。
都察院负责两京十三省，六科只是负责京城六部、现在是五部。
以往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职责，都废除了，什么风闻奏事，没有证据就知道瞎吵吵。
朕哪有那么多的功夫去看？”
都察院、六科的人大部分又惊又喜，这权柄大增啊。
可为何只是文官？
吏部的人懵了。
这不就是京察吗？
只是比京察狠多了，每年都要审核功绩。
但这实实在在的将吏部权力拿走了。
“陛下、如此，吏部的京察？”吏部尚书马文升开口道。
“六年一次的京察有什么用？废除。”朱厚照毫不犹豫道。
马文升沉默。
“对了，都察院、六科的政绩审核，全部精确到每个人，谁审核的不准确，就是同等的评价。
内阁由朕亲自来审核。”朱厚照又道。
“遵旨。”都察院、六科的人领旨了。
“第四条，朕最近也都知道了，我大明的官员、将军、士兵，俸禄都比较少。
朕自然是疼爱自己儿子的，所以朕决定，给所有官员增加俸禄。
一倍以上。
户部跟内阁商议一下，具体如何增加。”朱厚照终于说出了一条让绝大部分官员都高兴的新政。
压抑至极的气氛松懈了不少。
增加一倍以上的俸禄，这可不少了。
唯有贪官更害怕了，这是要杀的更狠了。
“启禀陛下，朝廷没有那么多银子啊。”唯有户部尚书叶淇硬着头皮、不得不站出来开口。
“陛下、朝廷的确没有那么多银子。”刘健也开口道。
谁都不想做恶人，可事实就在那，他们不得不开口。
“放心，那么多的贪官污吏，怎么可能会没有银子？”朱厚照一点不担心的道。
许多官员都是感觉浑身发麻。
哪有这么光明正大说以贪官污吏的银子，来供朝廷使用的？
陛下这是真一点不在乎颜面啊。
也有一些官员，已经开始浑身是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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