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行了,还没洗浴呢!”
长平公主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翠娥站身后帮她梳妆,将头发打散,一摞摞的梳着。
翠娥笑道:“公主乃是仙子般的人物,路上没条件倒也罢了,如今安定下来,怎能不好生打理一下,奴婢猜呀,一会姜公子见着公主,指不定就惊为天人呢!”
长平公主回想着一路行来的点点滴滴,不禁俏面微红。
姜黎不仅功夫超卓,有时还能吟两句诗,很符合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形象,出生于皇室,她并不排斥与翠娥共侍一夫,只是再一想到,自己已经被父皇许给了周世显,并且断了一臂,心情又黯然下来。
翠娥会意的劝道:“公主虽与周世显定了亲,但周家留在北方,想必已经投效了东虏,大明与东虏乃是敌国,婚约自然也无效了,只要太子应允,公主何愁嫁不得姜公子?
再以姜公子的才华,将来必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想必太子会肯首的。”
“嗯!”
长平公主望向了自己那空荡荡的左袖管,幽幽叹了口气。
“笃笃笃!”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并有太子的声音:“二妹!”
“奴婢去开门!”
翠娥去打开门。
太子和高起潜走了进来,面色阴沉。
姜黎跟后面,一眼就留意到了坐梳妆台前的长平公主,眼神微凝。
小姑娘披散着头发,面容秀美,又因连吃了三天狼肉的缘故,气血丰盈,面色红润,竟给他一种惊艳的感觉。
不过随即,就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大哥,出了什么事?”
长平公主留意到太子的阴沉面色,站起来问道。
“二姑娘,出大事啦……”
高起潜把小福王已经在南京登基之事道出。
“什么?福王之子登基?这些大臣怎么回事,不提大哥,二弟三弟还在,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长平公主面色一变,本能地看向姜黎。
姜黎问道:“大公子有何打算?”
“哎~~”
太子重重叹了口气道:“既然名份已定,我和二妹再去南京也没什么意思了,还请先生把我们送往江南,寻个僻静的地方隐居罢。”
姜黎摆摆手道:“自殿下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起,就没了退路,要么登基,要么身死,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平安落地的太子,就算太子隐居了,谁敢保证一辈子不被人寻到?
而且定王永王下落不明,只要太子安然无恙,就没人敢害他们,既便落满清手里,也会待之以礼。”
“先生的意思是……”
太子眼里现出些神彩。
姜黎道:“小福王品行恶劣,曾盗窃王印,况且万历年间还有国本之争,朝臣并不愿拥立福王之子,只因太子和定王永王了无音讯,其余近支藩王,如惠、瑞、桂诸王山高水远,又有马士英拉拢江北四镇,才被小福王捡了便宜。
换言之,小福王登基名不正,言不顺,不能统合人心,僭居南京朝廷,非大明大福,其实太子去南京,未必就要立刻与小福王争位,可一旦小福王倒行逆施,或者丧师辱国,太子可取而代之。”
“大哥,姜公子言之有理啊!”
长平公主忙点头。
“就拜托先生了!”
太子也是重新振作起来,拖了一礼。
姜黎避开不受,随即问道:“太子若到了南京,如何证明身份,可带了印玺?”
太子摇头道:“自落入李闯手中,印玺就被收走了。”
“公主呢?”
姜黎看向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拧着秀眉道:“当时与大哥走的匆忙,本没想着去南京,所以也没带出来,姜公子,为何一定要有印玺,南京的官员应该有人认得大哥。
对了,魏国公入朝拜谒时,就是大哥陪着父皇接见的呢。”
姜黎沉声道:“魏国公家大业大,怎会为太子搭上全副身家性命,如今马士英权倾朝野,若是昧着良心指太子为假,轻则有牢狱之灾,重则有性命之忧。
既然太子与公主都没带印玺,就需要一个有份量,并且不惧小福王与马士英的人来张目扬声!”
“这……”
太子、长平公主顿时神色一滞,都觉姜黎的担忧很有道理。
关键是,太子对江南士民没有尺寸之恩,在新君已立,大位定矣的情况下,谁会冒险发动宫变去拥立太子?
更何况小福王外拥江北四镇,内有马士英乱权,朝廷被经营的铁板一块。
高起潜却是喃喃道:“要是袁娘娘也跟着南下就好了,袁娘娘自先皇潜邸时就陪侍身侧,十来年的陪护岂容人不认?”
“哦?”
姜黎忙问道:“袁娘娘在哪里?”
高起潜道:“先皇帝曾赐袁娘娘自尽,但袁娘娘自尽时白绫断了,坠地昏迷不醒,后来被先皇帝砍了几剑,伤而未死,一直养在宫中。
闯逆入京之后,对袁娘娘还算善待,只是……当时咱家带太子回京,因李闯兵败,京中混乱,实在没有能力再把袁娘娘接走了,恐怕现在已经落入了东虏手里。”
姜黎沉吟半晌,才道:“满清最是奸诈虚伪,必会善待袁娘娘以搏取美名,说不定印玺都未收走,这样罢,我先把太子和公主送往南京,置个小院住下,然后偷偷潜入京师,将袁娘娘接回来。”
“京师已被东虏占据,先生怎可冒险?”
太子眼里,猛然爆出强烈的感激之色。
姜黎笑道:“太子不用担心,以我的身手,除非调集千军万马,不然东虏留不住我。”
长平公主讪讪道:“事关国家,大哥和我都不便于劝阻姜公子,那我们就在济宁等你吧,也不用来回跑。”
“不妥!”
姜黎摇头道:“万一太子和公主的身份暴露,南京随便派两个杀手过来,就能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但是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南京即便暴露身份,也须朝廷公审,小福王断不敢暗中下毒手。
再说魏国公这类人,虽有私心,却还不至于丧尽天良硬说太子是假冒,更何况朝中还有史可法、钱谦益等公忠体直之臣。
就算被认出了身份,太子和公主最多只受些委屈,待我带着袁娘娘回来,就足以证明太子的真身。”
“扑通!”
高起潜跪了下来,大哭道:“姜公子为太子爷耽精竭虑,太子爷碍于身份,便由咱家代太子爷向姜公子磕几个头以示谢意。”
说着,就砰砰砰,真磕了头。
“高公公不要这样,太子是国之储君,我自当为太子谋划。”
姜黎避过不受,无奈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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