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日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老爷子心里暗骂一句。
“害,我这不是担心你儿子又搞了山货下来,你连肉味都闻不到吗!”
“大伙也是好心!”
“就是,等他来了,我们一定要好好说他几句,怎么说你也是他老子,他搞到好东西肯定要分你一口汤吗!”
“就是!虽然你杨老爷子是偏心了些,但肉没有,也得让你闻个味拌饭吃吗!”
……
现在的乡村人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认识,获取信息的渠道也少,自然会抓住一件事说个不停,大伙早就见怪不怪了,村里谁没在打谷坪被人笑过。
“老子屋里这么多粮食,会稀罕他那没油水的几斤肉?”
“老子大崽新妇都娶回来了,花了几百块,在意那一点小钱?”
“你们莫看那短命死的现在雄的很,等过些天天气冷了再看看,落了雪,在牛棚上住冻不死他!”
杨老爷子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气冲冲的说道,心里无比埋怨杨庆把自己变成了村里的笑话。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却立马笑作一团,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嗯嗯嗯!还是老杨家厉害一些!”
“就是,崽和老子都打起架,确实是最厉害的!”
“主要是加上大儿子两个都没打赢三儿子!”
……
杨老爷子听着这些话,太阳穴都跳了三跳,这些人,真的是嘴碎。
不过好在社员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把事情谈论的重点跳到了今天大家上山的收获上面。
“今天大家基本都没搞到像样的猎物!”
“山上连个老鼠都没看到!”
“昨天放的东西啥都没有抓到!”
“也不晓得杨老三是怎么上山抓的猎物?”
……
众人纷纷摇头叹气,现在大家都住在一起,个个穷的打扁屁,要是真搞到好东西,哪能瞒过众人的眼睛。
“也不知道杨老三的技术从哪里学的,每天都能搞到那么多肉,那本事确实了得。”
有人说着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在农村,真正有本事的人是很值得其他人敬佩的。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应和。
“对了,今天杨老三搞了多少东西下山?难道又是几斤好肉?我还想去他家问问,看能不能借点肉哩!”
有一位社员突然出声问道:
“今天怕是没有,我今天亲眼看着他中午就回来了,两手空空,手上啥都没有,怕也是啥都没搞到!”
另外一位社员也摇头回道:
“他昨天压根就没放套子和陷阱,我今天跟了他一个上午!他看完田水就回队里了!”
有人闷闷不乐的说道,想偷师结果啥都没偷到。
“我倒是中午的时候看见他拿着一只竹竿,带着网头和草帽去河边了!”
“怕是去钓鱼去了!”
在场众人三言两语,瞬间就把杨庆的行踪说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的农村生活,很难逃过社员们的眼睛,想干坏事都难。
“钓鱼?那鱼是这么好钓的?怕是那小子狗屎运终于用完,山上啥都没搞到,是去河里捉虾子去了!”
杨老爷子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快意将要喷涌而出,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要你小子嘚瑟,现在终于混到摸鱼抓虾吃了吧!
“虾这玩意腥的很,除了喂鸡喂鸭有个屁用,谁吃啊?”
“就是,谁吃这玩意脑子有泡!”
“不过这些天我家那只下蛋的鸡功劳显著,要是杨老三搞了河虾回来,我得向他讨要一点犒劳犒劳我的鸡。”
“这话说的没错,等他回来了,我也找他要一点!我家鸭子也快下蛋了。”
……
在场的社员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开始商量找杨庆讨河虾了。
在现在的大河里,河虾这玩意是真的多,随随便便拿个簸箕去河边水草里赶,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能搞七八斤,社员说的可都是实话。
“你就不怕杨老三真从河里搞回来了大鱼?”
有社员说了一句玩笑话。
“哈哈哈,还大鱼?”
“说什么呢?”
“这大鱼是这么好搞的?”
“要是他带回了大鱼,我把它生吃了!”
“就是,当年闹饥荒,咱们生产队的社员哪个没去河边试过?除了用雷管能搞到一些半大的鱼,谁还弄着什么了?最后还不都是去抓的虾?”
“那些日子老子放屁都是虾味,这辈子再也不想吃那玩意了!”
……
不止是老杨家,村里其他人都不信,要是河里的大鱼真那么好抓还轮得上杨庆,整个生产队就他一个聪明人?
当初闹饥荒的时候,有些人在河边钓了个把星期的鱼,连片大鱼鱼鳞都没能弄回来,反而白白耽误了不少功夫,还不如拿簸箕去河边草里赶虾来得痛快,这样说不定还能意外搞到一些小鱼,能够打个牙祭。
“哎!杨老三回来了!”
正在这时,有人回头一望,意外的看见杨庆用木棍担着两麻袋东西,其中一头还绑着青色像布一样东西的家伙出现在了路口。
众人连忙齐齐看去。
“你们看看,杨老三担子上担着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着有点像布呢?”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那感觉真的挺像布的!不会真的是布吧!”
……
社员们面面相觑,等杨庆担着东西近了,定睛一瞧,果然是布,现场立马炸开了锅。
“还真是布啊!”
“杨老三,你这布哪来的?这可是上好的青色细布啊!”
“果然是上好的细青布,这玩意你咋弄来的啊?”
“庆伢子,你可千万别去做坏事啊!”
“难道是供销社的货车翻到了大河里,你捡了一些回来?”
“啧啧啧,这布有这么多,怕是得有一丈多了吧!你哪来那么多布票?”
……
这年头布可特别珍贵,特别是农村,以前每户人家一年可都分不到三尺布票,所以才有那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哪怕是衣服完全穿烂了,也得拿着浆糊一层一层的制成鞋底,直到完全不能用为止。
也就是现在年景好些了,一年一个成年人能够分到六七尺票,不然想做一套衣服都不够。
就连老杨家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凑近了几分,把耳朵竖了起来,想听听杨庆是个什么说法。
这年头,布的消息比什么都重要,农村的物资太缺乏了。
杨庆放下肩上的挑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用草帽扇着风说道:
“这是不要票的瑕疵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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