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这条足有上百米长的街道地面通通朝里凹陷,仿佛大地都裂开了一条口子,想要把那在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全部吞噬。
轰隆隆——!
受惊的鼠群纷纷尖叫着跳跃着,直往两边的民居里面冲。
就连地上的老鼠尸体也消失不见,掉进了开裂的深坑里。
灰尘和碎石,倒塌的房屋,尖啸的老鼠,还夹杂着几声惊恐的喊叫。
原本的震动在把这条街道变成一片狼藉之后终于是停止了,可是仅仅只是停了一秒,紧接着便是从缝隙深处传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音。
蛇,黄鼠狼,青蛙,蟾蜍...
无数体型异于寻常的动物,争先恐后的从缝隙里面跳了出来,他们和拥有着超强攻击欲望的老鼠不同,虽然也是双眼通红,但似乎却对散发着浓厚心炁波动的齐青崖等人丝毫不感兴趣。
反而是极为慌张的到处逃窜,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们一样。
与此同时,缝隙里面。
先是一对触角,紧接着便是成千上万的触角。
青色的壳,刀子般的脚,盾牌似的背,锅盖大小的身子。
竟然是和金汤桥下那只被轰炸至死的一模一样的螃蟹!
就像是火山喷发似的,青色的熔浆不断的涌出来,根本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散发着河腥味道的螃蟹。
它们横行霸道,从缝隙中爬了出来,肆无忌惮的朝着齐青崖两人围了过来。
路上那锋利如刀的蟹腿踩中老鼠的尸体,便轻而易举地将其分开,然后举起那双蟹螯,夹起尸体碎块就往嘴巴里面送。
它们根本不在乎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由于增长体型而迫切的需要大量的食物来支撑消耗,海河里面的鱼虾这两天已经被他们吃了个精光。
现如今有送到嘴边的现成食物,又怎么不可能笑纳。
遇到那些活的老鼠,也是极其凶残的一钳子将其毙命。
这些老鼠哪里是螃蟹的对手,它们就算能拼命挣扎弄掉螃蟹的几条腿,却也立马又成了螃蟹口中的食物。
只是这短短的一瞬间,鼠群便大批大批的死亡,连跑都没地方跑。
躺在地上的关蒺藜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突如其来的裂缝却是让他似乎找到了一条生路。
他想要顺势跳进裂缝里面,哪怕是里面还在源源不断的转出来变异动物,但只要躲开了齐青崖的攻击,那他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然而他的想法注定没办法实现了。
齐青崖的注意力并没有因为螃蟹的出现而被分散半点,反倒是因为大批老鼠的死亡,它们体内的微弱心炁,变本加厉的涌进了齐青崖的血管里面。
原本天水废气隐约占了上风,可如今一来平衡被彻底打破。
齐青崖的心炁变得更加乌黑,眼里的血色也越来越浓郁。
“想跑?”
他落脚如雷,追着关蒺藜的脑袋便碾了过去。
面色惨白的关蒺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从未想象过自己竟然有一天竟然会死在一个四阶的手上。
纵使齐青崖服用了那不知名的药剂,拥有了超乎五阶的力量。
但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压根没有被自己放在心上,无足挂齿的小角色。
这才多长时间,他竟然已经从毫无心炁的孟氏掌法研究所爬墙弟子,变成了自己身前这尊宛如魔神般的骇人模样。
全是因为心炁戾动的功劳?
不,关蒺藜不相信。
他十分笃定,齐青崖就算是放在心炁方兴未艾的那个蛮荒时代,也绝对是属于站在所有人前面开拓道路的那一拨顶尖天才。
他咬着牙咽着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躲开。
然而齐青崖的脚底却在他那双怨毒的眼睛里面越来越大,直到耳朵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头骨破碎的声音。
鲜血撒在那倒塌的石板上,瞬间便有七八只螃蟹围了过来。
齐青崖没有丝毫停留,拔腿跳起,而关蒺藜的尸体则瞬间被螃蟹吃了个干干净净。
但半空中的齐青崖眉头一皱,他竟然是感受到了一股有别于天水废气和动物心炁的古怪波动。
霸道,暴躁,似乎还带着一抹不甘心。
齐青崖只觉得分外熟悉,竟然是关蒺藜身体之中逸散出来的!
原本人死道消,心炁也会随之返还于天地之间。
但齐青崖服下的这半罐不知名药剂竟然如此逆天,几乎是让他身体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所有能够吸收的东西全部灌进了他的体内。
一点也不做甄别,一点也不做筛选。
齐青崖之前所想的,吸收敌人的心炁为己用,竟然在药剂的辅助之下,歪打误撞的成了现实!
不过这要是换做其他人,身体里面陡然被塞入了如此大量的各类心炁,定然早就控制不住,恐怕只有血管爆裂这一个下场。
但齐青崖不同,尽管这些心炁互相倾轧,但只要经过了体内炉的炼化,它们便安分守己的变成了最为纯净的原始心炁,以供齐青崖使用。
只不过能量是纯净的,可心炁附带的情绪还是影响到了齐青崖。
不管是被哨声刺激的发狂的老鼠,还是心炁爆裂死不瞑目的关蒺藜,都多多少少在吸收了他们心炁的齐青崖身上有所体现。
就在齐青崖即将落地的时候,几只刚刚吃完老鼠的螃蟹夹子空敲,嘴巴里吐出来了一串白色的泡沫,高高举起双螯,朝着齐青崖围拢过来。
“找死。”
齐青崖只觉得自己体内仿佛充满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心炁,并且仍旧还在疯狂的增加之中。
他需要一道口子将其释放出来,这些螃蟹则成为了他最好的攻击目标。
于是脚如重锤,绷直的脚背先是踢断了螃蟹的钳子,紧接着脚跟便砸下来,把那原本坚硬的像盾牌似的后背碾成了粉末。
透明的蟹肉带着黄褐色的液体顿时飞溅开来,青蟹立马变成了肉泥。
和焦疃陈良恩都不一样,齐青崖距离服药已经过了足足一分钟,但他体内的心炁指数竟然还在暴涨,眼看着已经到了56这个水平。
外界的心炁依旧在源源不断的进行补充,仿佛想要把他身体塞爆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齐青崖虽然受到了影响,但他理智却依旧清醒。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剧烈变化。
在春令特性的影响之下,这些海量的心炁正在疯狂的修补着他的身体,原本的伤势早已经痊愈。
而现在竟然是开始从血液中渗透到了他的肌肉里,甚至是骨头里。
仿佛沾染着体内炉火,居然开始淬炼着他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
而更多的心炁,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体内钻出去,体表的气焰已经从十几厘米扩张到了数米之长,远远看去,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黑色气焰之中,看不清楚身影。
而这团黑影却是一口气不歇的,砸碎了一只又一只变异螃蟹。
“有趣。”
曹仲衫站在一处两层民房的楼顶,他双手背后,表情轻松写意,似乎脚下发生的足以震撼津门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不值一提。
鼠潮出来的一瞬间,曹仲衫便感觉到了那密密麻麻的阴冷的心炁波动,于是乎便已经站在了这里。
当他看到唐纳德并没有离开津门的时候,一切事情便再也无关紧要。
通过特殊手段通知了军队这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他没有着急去跟上被姜维克带走的唐纳德,而是选择留在这里,看着他更加感兴趣的齐青崖。
作为津门唯一一支驻扎军队的掌控者,曹仲衫自然是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督查初到津门的时候,大沽口里震北号上发生的巨大爆炸。
比如三河岛清修会想要杀死齐青崖。
三河岛清修会对于寻常人来说,自然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身,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神秘感。
但对于曹仲衫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他们几乎遍布北洋水师的各个部门,除开提督丁大人之外,其余人多少身上都沾着点儿三河岛清修会带给他们的铜臭味。
只不过北平那位不开口,没人愿意去调查北洋水师这团剪不断理不清的乱麻,生怕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人身上,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所以也没人敢去尝试着拆散三河岛清修会这台唱了几十年的好戏。
曹仲衫也不例外,哪怕他的心炁指数足以让他解决很多问题,只不过很多时候,武力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最潦草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而三河岛清修会和他之间,并没有需要出手才能处理的问题。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这个敢公然杀死方益谦唯一儿子的浑人感兴趣。
而且既然是齐青崖带着唐纳德回到的津门,他还想问一问齐青崖,那具从未在战场上露过面的级蒸汽机甲,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自于阿瑞卡人之手。
可看见齐青崖服用药剂杀死关蒺藜,又开始疯狂的屠戮螃蟹,如此剧烈的消耗之下,身上的心炁指数竟然越升越高,没有丝毫停歇的时候,曹仲衫的双眼异彩连连。
意外惊喜,当真是意外惊喜!
而就在他的双眼舍不得从齐青崖身上挪开的时候,一群慌忙逃窜的老鼠慌不择路的爬上了楼顶,看也不看的便朝着曹仲衫冲了过来。
而曹仲衫正等着齐青崖力竭之后,自己好卖个人情,换来关于机甲和药剂的消息,又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
于是乎连心炁都没动用,身子一晃,这几只老鼠便像是肉泥一般贴在了楼顶上。
但他没想到的是,齐青崖不仅是心炁指数飙升,就连感官也得到了增强。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腥风中传来的异于螃蟹腿摩擦的踩踏声。
于是便扭头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骤起火花。
【心气指数:68】
齐青崖虽然受到情绪感染,变得有些暴躁,但此时也并不会失去理智的对这个六阶有什么别的想法。
而对方并没有趁机对自己出手,显然也没有怀着明显敌意。
只不过他有一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看其装束,分明是军伍中人。
而津门虽然卧虎藏龙,但能对得上这号人物的,恐怕也只有毕业
于北洋心炁学堂的前身——津门武备学堂的那位曹仲衫曹司令。
他毕业以后,先后参加了多场战役,成为了直系军阀统领,在新荣国成立之后,自愿回到津门,统帅三十八师驻军部队。
其中最著名的一场,便是于高句丽半岛的荣国和东洋之战。
他曾经亲眼见证九十个如同飞蛾扑火般执行斩首计划的荣国心炁高手,踩着他们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尸体,亲手把荣国的旗帜插上了尸体堆积的见不着路面的箕城城墙。
所以哪怕外表看起来中正平和,但只要心炁稍微发散一丁点,曹仲衫的身后便如同堆积着尸山血海般的凶煞。
但齐青崖此时又怎么会害怕?
他毫不示弱的昂起头来,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将靠近他的螃蟹一一砸成肉泥,耳边却听见了不远处街道上传来的枪炮轰鸣之声。
于是他朝着楼顶的曹仲衫,缓缓开口。
“这番火力不是英格里警署所能拥有的,能让38师的精锐如此迅速的赶到现场,看来曹司令平时训下有方。”
本来还想等个机会,此时见到齐青崖点破了他的身份,曹仲衫便也不再隐藏。
“津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正是需要军队的时候,他们不来谁来?”
不管是到处逃窜的鼠群,还是密密麻麻的螃蟹,一旦扩散开来,都将会对津门造成不可估计的损伤。
但现在这些动物多少受了唐纳德哨声的影响,虽然已经逐渐恢复了理智,但却仍旧在这附近徘徊。
只有抓住这个机会,才能尽可能地将其消灭。
而齐青崖此时也想到了,唐纳德在他和姜维克的手上恐怕很难有什么进展,不如把他交给曹仲衫。
想来凭借着曹仲衫的身份,就算是唐纳德继续紧咬着牙关,只要得到丁点有用的东西,就可以借助荣国的科研团队,去进一步的研究出治理动物心炁的办法。
况且这次,只需要隐瞒唐纳德的消息,他们就有的是时间慢慢来磨。
想要保证津门的安全,不让自己在乎的人受到威胁,这恐怕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姜维克的事情,似乎以曹仲衫的身份,也能说得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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