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爆炸,上桥,激流和顽石

  在一次又一次的正面冲撞之中,爆炸把两人掀飞得更远,已经完全远离了原先的战场。

  而另一边,姜维克和沈老头的战斗就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姜维克举手投足之间只是再为普通不过的挥拳和挨打。

  只不过他在挥出了几十上百次拳头之后,力道仍旧没有丝毫减弱。

  在挨了几十上百次打之后,身子也没有出现丝毫疲态。

  姜维克的实力在他那身机械躯体之下已经完全超过了沈老头这个四阶巅峰。

  就算是寻常五阶,也绝对不是姜维克的对手。

  黛西也是越战越勇,和主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它的獠牙几乎封锁死了沈老头想要退避的路线。

  只能硬着头皮和将姜维克正面交手。

  然而沈老头虽然是老牌强手,但是在姜维克这个披着一层人皮的机械造物面前连还手的空间都越来越少。

  “这么下去我迟早是个死!”

  “得想办法突围!”

  沈老头咬着牙,把注意力放在了黛西的身上。

  黛西身上散发的心炁波动虽然极其不俗,但和深不可测的姜维克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他铁了心要重创黛西,而后打出缺口,不顾一切的逃离这处战场。

  于是在又一次的碰撞之后,沈老头的身子在空中陡然折转。

  径直扑向了面露凶光的黛西。

  他几乎都上了全部心炁,双拳就像是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黛西只觉得敌人的气势陡然猛涨,但遵从主人命令的天性让它克服了心中本能的恐惧,反而是凶性大起,毫不畏死的朝着沈老头的咽喉咬去。

  这一拳若是砸中,黛西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眼看着升起了炁焰的拳头和跳跃起来凌空的黛西即将碰撞在一起。

  沈老头从一开始就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是缓了一口气。

  他只要将这条狗解决掉,凭借着这么多年来的暗杀和潜逃手段,一定会找到机会离开这处战场。

  然而就在他的拳焰都燎到了黛西那湿润的黑色鼻尖时。

  一旁的姜维克竟然是爆发出来了比刚才冲刺还要快的速度。

  他就像是一道闪电,让人眼花的插到了沈老头和黛西的中间。

  连带着沈老头伸出的右手一并折断!

  “你竟然还有留手?!”

  沈老头本以为能用如此速度贴近,已经是姜维克的极限,没想到他竟然还有爆发的空间。

  猝不及防之下,自己的右手手肘反方向弯折,无力的垂到了身侧。

  可疼痛没能让沈老头皱一下眉头,突变的局势却是让他心脏狂跳。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今天自己恐怕是没办法善终了。

  但是他苦思冥想,却还是无法从脑海中有关齐青崖的资料里面,猜出这个人的身份。

  三河岛清修会的资料不会有错。

  那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老头那充满了惊异的话没能得到姜维克的回答,他这么多年在英格里租界,除开齐青崖之外,根本就没有与其他人交流过。

  又怎么会因为沈老头而破例?

  迎向他这句话的只有拳头。

  相较于姜维克和沈老头来说,齐青崖和陈良恩的战场更为焦灼。

  两人就像是角力的公牛一般,不断的爆炸而后又不断的碰撞。

  一开始,凭借着对爆炸的掌控,陈良恩更有优势。

  所以齐青崖在碰撞之后总是要比他多退一步,战场朝着亚平宁租界推移了十几米。

  但紧接着,齐青崖似乎也在爆炸的余波中找到了办法,他不再是用心炁去强行抵消爆炸的冲击。

  而是宛如巨浪当中的船只一般,用心炁当作船尖,划破气流。

  然后在气流中调整身姿,让绝大部分冲击力从身边滑走。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退步的距离开始逐渐缩小。

  齐青崖把一开始退后的十几米全部抢了回来。

  两人似乎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只不过陈良恩此时已然蓬头垢面,连原本服帖的头发丝都因为爆炸而根根竖起。

  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颓然,反倒是愈挫愈勇。

  而齐青崖上半身的衣物早已经被爆炸给撕成了碎末,露出了他那一身线条完美的肌肉。

  爆炸的金芒泼洒在他的皮肤上,就像是打铁花一般。

  一团炽烈的火光化作了千万颗细碎的颗粒,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

  两人脚下的河堤已经被削去了足足两三米的高度,砖石和泥土早已经炸飞的四处都是。

  露出的坚硬的巨大石块也没能减缓两人碰撞时产生的爆炸,上面爬满了宛如龟壳一般的裂痕。

  “真他妈的过瘾!”

  陈良恩已经察觉到了齐青崖正在扭转局势,于是乎他体内的心炁也像不要钱似的疯狂喷涌。

  就像是流星坠地一般,金芒大盛!

  然而一步退步步退,想要像齐青崖那般反败为胜,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现在每次碰撞过后,多退一步的是他!

  陈良恩嘴角已然溢出了鲜血,但他却浑然未觉似的,连擦都没去擦。

  虽然他整个人已经开始逐渐朝着还未竣工的金汤桥退去,可却依旧像是疯狗一般,毫不犹豫地冲向齐青崖。

  局势发生变化,可陈良恩的心态却没有改变。

  只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齐青崖只觉得爆炸让自己的心炁就像是被反复捶打似的不断凝练。

  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增长。

  43.3...

  43.4...

  43.5...

  有了如此明确的正向指引,齐青崖又怎么会吝啬自己的心炁?

  两人的战场不断的朝着金汤桥靠近,河堤也随之寸寸损毁。

  两岸的居民早已经被这浩荡的声势给惊醒,此刻顾不得身无片缕,就赶忙一个翻身躲到了床下面。

  有胆大的,探到窗户上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瞧上一眼。

  就赶忙回身对着其余几个家人们压了压手。

  只看得到一团又一团火光明灭,根本看不清楚其中夹杂的两个人影。

  任谁也以为这是只有战争时候才能看到的炮火轰炸。

  又恰好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北方战事的消息,上了年纪的老人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一年,八面不同的旗帜依次进入大沽口的悲痛景象。

  就在老人皱着眉头回想的时候,偷偷钻出来的年轻儿子绝望的喊道。

  “完了完了,阿瑞卡人打进来了。”

  咣咣两耳光铲在了儿子的头上,

  “完什么完?”

  “旧容国没骨气,新荣国可满身都是火气!就算是他妈的阿瑞卡人今天闯进津门,咱们也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就在儿子捂着脸的时候,旁边的儿媳妇也探出了头,她瞪大了眼睛,陡然站起身来。

  指着从爆炸中脱身后跳到了桥梁上的那道人影,惊慌失措的喊道。

  “快看,那儿有个人!”

  紧接着,又是一道人影,从还未消散的爆炸火光中冲了出来,紧随其后也跨上了巨大钢梁。

  两人一相触碰,便又是一团火焰升起。

  一家人嘴巴张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互相望着,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了同一个惊疑。

  “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是人为造成的?”

  只是搭了大概框架的金汤桥结构十分简单,由两根直径足有三米的合金钢条作为横梁,再在上面铺设其他架构。

  两侧的脚手架上面绑着油灯,就像是拦在两边的警戒线,为两人打造了一个狭长的角斗场。

  只有前后,没有左右。

  只有硬碰硬打,没有辗转腾挪。

  “这地儿不错。”

  齐青崖毫不犹豫的再度撵上,说话时也没有停下脚步。

  “你倒是给自己挑了个安眠的好地方。”

  合金钢梁不像地面那般,容易被一层一层的摧毁,其中掺杂了大量天水铁合金用来保证其能够承受住整个桥面的重量。

  所以两人的攻势虽然让钢梁震颤不已,却仍旧只留下了表面上浅浅痕迹。

  而两侧脚手架上的油灯却经受不住如此冲击,瞬间就爆了好几盏。

  破碎的玻璃灯罩还没来得坠落便变成了粉末,火油扑到了竹竿上,立马便燃烧起来。

  整个还未竣工的金汤桥,就像是被人从亚平宁那一侧点燃的鞭炮一样,爆炸和火光从一端开始,不断的朝着另一边蔓延。

  而始作俑者仍旧在接连不断的战斗着,根本无瑕去顾及其他事情。

  纵然入眼全是火光,但陈良恩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齐青崖那双比火光更加耀眼的双眸。

  那里面是比火焰还要炽热的战意,是比爆炸还要放肆的嚣烈。

  这种眼神陈良恩再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他曾经无数次在镜子里面看见的自己。

  他这辈子在心炁的道路上顺风顺水。

  出生时赶上了第一次心炁戾动,于是不出意料的便在八岁的时候就顺利觉醒了心炁。

  超然的天赋被三河岛清修会看中,名师,呼吸法,技击技巧,让他挑的眼花缭乱。

  每一次突破都是水到渠成,仿佛没有任何门槛。

  于是他便顺理成章的,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到达了四阶巅峰。

  就在他终于尝到了瓶颈是个什么滋味的时候,第二次心炁戾动如约而至。

  他还没来得及好奇的细细品味憋屈,就又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五阶。

  这是他如此张扬的资本,他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而齐青崖,资料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

  一个侥幸被病壳子孟得铨,从海河边的垃圾堆里捞起来的泥腿子,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又怎么敢如此意气?

  陈良恩早已经红了眼睛,此刻更是都添了一抹怒火。

  可齐青崖越打越勇的攻势,就像是一泼冷水浇在了陈良恩的头上。

  合金钢梁被敲的嗡嗡作响,连带着河道两侧用水泥浇筑而成的地基也不断颤抖。

  油灯按照顺序一盏又一盏的爆开,总是赶在脚手架

  的火苗舔到之前又添上一把新火。

  整个金汤桥已经燃烧过半!

  陈良恩的心炁也已经使用过半。

  他压根没工夫去看远处似乎已经结束的战局,也不期望着沈老头能够打赢一人一狗,然后赶来支援。

  趁着自己还有底气,不如殊死一搏!

  “我的人生太过顺风顺水,直到遇见了你这块挡在航线中央的顽石。”

  他一抹嘴角鲜血,双脚蹬在钢梁上,再度欺身而上。

  “但老子就是头铁,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撞的粉碎!”

  爆炸的变异心炁并不是他唯一的手段,他从合金细丝编织的腰带后面取出来的一枚针剂!

  细如笔杆的针管里面只有不到5毫升的漆黑液体。

  可陈良恩却是亲眼见着对手在注入之后,心炁翻倍式的爆炸增长。

  这并不是三河道清修会交给他的压箱底绝招。

  而是他在双屿湾杀死那个洋人海盗头领之后,缴获的战利品。

  纵使那人在使用过后,短短一分钟之内便心炁衰竭,七窍流血的瘫倒在地。

  但陈良恩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嫉妒齐青崖的天赋是他怒火中烧的根源,而眼见翻盘无望的局势更是让他不得不赌上一把。

  正如他自己所说。

  撞碎了齐青崖这块拦路石,他未来的人生仍旧会顺风顺水,五阶并不是他的终点,黑色药剂带来的影响也会随着他心炁提升而被逐渐恢复。

  若是撞不碎齐青崖,那么就算他能侥幸捡回一条命,接下来的人生里也会出现越来越多露出水面的挡路巨石。

  “就凭你?”

  齐青崖嗤笑一声。

  “给你个机会试试。”

  针管落地,液体没入陈良恩的体内。

  就像是承受不住似的,整个人跪倒在钢梁上,膝盖敲出了一声脆响。

  然而下一秒,他便挣扎着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地抱着肩膀胡乱抽搐,似乎有一头野兽在他体内觉醒,想要破壳而出。

  顷刻,陈良恩猛的抬头,双眼看向了对面的齐青崖。

  他体内的心气已经全部被点燃,似乎在他血液管里面就已经开始爆炸。

  现在,他要把齐青崖当做宣泄口,直到把对方撕成粉末才能平息他那迫不及待想要发泄的爆裂心炁!

  【心炁指数:49】

  【心炁指数:50】

  【心炁指数:49】

  齐青崖看着陈良恩那不断在两个数字之间徘徊的心炁指数,眼神平静如湖。

  他双手伸展平坦,两侧的火焰仿佛受到了吸引一般,竟然是脱离了脚手架,绕着他的掌焰跳跃旋转。

  身后火海,身前劲敌。

  齐青崖没有半点犹豫,仍旧是主动出击。

  双脚一错,凶猛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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