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阶药剂是像极了湖水的深绿色液体,装在拇指粗细的透明针管里,此时被张里握在手上,散发着和人体身上截然不同的心炁波动。
心炁药剂的原理其实就是药理,其中绝大部分的成分还是天水,只不过添加了其他的东西用来辅助吸收,尽量延长突破的时间,让其更容易被心炁控制。
张里把床和家具都推到一边,腾出来一大块空地,然后盘腿坐下,左手边放着装有药剂的箱子,右手边则放着一根齐眉长棍。
他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这根花了大价钱从蓝海商会买来的合金长棍。
咔哒——
轻轻掰开箱子的卡扣,张里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箱子里的配套针头,将其拧在一起,再取下来橡胶针盖。
冰冷的针头抵住手臂,张里的心里却躁动如火。
这一针下去,要么炸炉似的心炁散尽,下半辈子成为普通人都不如的药罐子。
要么一跃跨过二阶门槛,钱,女人,一切都是唾手可得。
针头刺破皮肤,张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笑意,按在活塞芯杆的右手拇指正准备使劲,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炸响。
嘭——!
木门被人一脚踹开,碎屑就像是雨滴般四溅开来,盘坐在地的张里顿时清醒,右手转腕捏住针管藏在手里保护起来,左脚勾住地上的长棍,然后就地一滚。
等他回过身来,只见到一抹白光迎面朝着自己鼻尖劈来。
“草!”
再也顾不上手中的针剂,张里将其扔到床上,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合金长棍,险之又险的挡在了头顶。
当——!
令人牙酸的金属声音在两人耳边不断回响,张里只觉得自己双手被震得发麻,虎口生疼。
这他妈到底有多大力气?!
张里的狠毒神色立马盖过了震惊,右脚竖膝踢出,同时为了避免对手横刀削手,十分老辣的双手一拧长棍。
以刀对棍按理来说并没有优势,但齐青崖又怎么会给张里拉开距离的机会。
就在张里踢腿的时候,齐青崖仿佛早就料到似的比他还要先抬腿,脚底狠狠的碾在他的小腿之上。
胫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之一,且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血肉,被齐青崖势大力沉的一脚踏下顿时皮开肉绽。
裤腿晕起一团黑褐,张里眼中凶戾神色更甚,牙齿紧咬之下挥棍横扫!
双手持棍,两头皆可对敌,合金长棍在心炁的激发下荧光蕴蕴,直奔齐青崖脑侧。
“给老子死!”
齐青崖单手刀换双手,用雁翎刀最为厚实的刀背毫不避让的撞了上去,然后用力握住颤抖的刀柄,借着这股子反弹的力道直劈敌人面门。
张里眼中一凝,根本没办法继续站稳,只能连续后退,躲开齐青崖这密如泼雨般的攻势。
他心里十分憋屈,一身形意棍法根本无法施展,就像是矮个子被人按住头似的,处处受到限制。
就像此时,他刚刚退后,齐青崖就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压根不给他任何伸展的空间。
木质地板在两人脚下寸寸碎裂,烟尘和木屑一起腾空,转瞬间又被两人交战刮起的劲风搅乱,变成了一卷又一卷互相倾轧的灰团。
齐青崖疾风骤雨般的出刀,和长棍碰撞出来的火花痕迹在空中纵横交错。
炸响如雷,弧光如网!
张里步步后退,直到脚跟抵住了墙,才知道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
虎口血流不止,然而齐青崖的攻势仍旧没有丝毫弱下来的趋势,心炁在如此持续的强力输出之下也竟然没有丁点颓势。
张里这才猛然想起来孙昌衡在福禄林饭桌上说的话。
“他的心炁绝对有问题...”
同为内家拳,自己还只是被动格挡,都已经快要力竭,而对方竟然越打越勇,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心思一闪而过,张里咽下去喉头涌上来的腥甜,瞥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二阶药剂,心里面陡然迸发出了一股子怒火。
妈的,不就是拼命吗?
顾不得已经有些握不住棍子的双手,张里牙齿缝中挤出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
“啊!!”
一脚蹬墙,青砖碎裂,竟然是破了一个窟窿,张里用尽了全部心炁,只为了这一击。
右手握住长棍尾端,左手持在中间,棍身就像是开闸泄水般朝着齐青崖劈头砸去!
“狗急跳墙?”
齐青崖冷哼一声,右手持刀格挡,左手则抵住刀背。
哐——!
一声脆响,张里只觉得棍尖传来的压力顿时减弱,定睛一看,原来是齐青崖的雁翎刀经不住如此高频的碰撞,从中断开。
好机会!
张里脸上终于浮起来一抹笑,他只要再一出棍,挡无可挡的齐青崖只能落得个脑浆乍开的悲惨下场。
“哈,我看你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然而...
齐青崖终于抓到了张里收棍的空隙,心炁催动之下拧身而转,握着半截刀刃的左手在张里眼中越来越大。
噗——
嘭——!
透过满是震惊的眼眶,刀刃径直钉在墙上,张里身子顿时软了下去,鲜血顺着双脚蜿蜒流下,打湿了地面的灰土。
“当洋人的狗,下场就是连墙都跳不上去。”
松开断刀,齐青崖看着自己被割裂开的手,走到床边扯了被子撕成条包裹起来。
“嗯?”
他看见床上躺着一根蒙着细灰的针管,里面的液体来回晃荡,此时正散发着像是波纹般的细微心炁波动。
这和他在门外察觉到的一模一样。
纵使没有见过心炁药剂,但从其模样上也不难猜出,齐青崖眉头一挑,算是想明白了为何孙昌衡也在楼下。
“还真是误打误撞。”
药剂这玩意儿纯粹是拔苗助长,齐青崖有着立春炉,肯定是用不上的,但这一枚二阶药剂在黑市上也是有价无市,哪怕是在津门手眼通天的蓝海商会也不敢说就能轻松拿得出来。
齐青崖捡起断开的雁翎刀,依旧用黑布包裹起来,夹在了腋下。
功劳苦劳立下不少,濯枝刀算是寿终正寝,二阶药剂不如让洪豆浓估个价,自己好换上一把品质顶格的合金炁械。
没有趁手的武器总是不行,就像眼前这个尴尬时刻。
齐青崖只好拿起张里的长棍,摸着上面被砍出来的参差缺口,喃喃自语。
“朱利安住在哪里来着?好像是福煦路三十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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