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锣响的一瞬间,既不报家门,也不摆起式,两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直接催动内甲,似乎一刻也不想等,只想着立刻把对手斩于马下。
心炁第一时间触达内甲的阀瓣,控制着天水灌入核心,同时激发火花塞。
轰——
沉闷如雷的响声在核心内部炸起,天水之气也随着合金细管遍布全身。
齐青崖前脚掌踏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鞋印,紧接着便被涌来的劲风搅得无影无踪。
紧绷的小腿肌肉让齐青崖整个身子前倾,右掌分而不散,作龙爪状,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意图,直撞中线。
孟子山也不示弱,仗着十九点心炁和更先进的内甲支撑,速度比齐青崖还要快上一头。
双重加持之下,场边没跨过门槛的人眼睛都跟不上,只能模糊看见一黑一白两团火焰飞速相撞。
嘭——!
明明是骨肉相碰,却发出了宛如钝器砸撞的闷响,齐青崖只觉得对方的巨大力道传到手腕,就连骨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但这并没有让齐青崖生出哪怕半点畏惧,反倒是激起了凶性。
右脚一拧,闯膝便撞,同时左手瞄准了孟子山的心口,哪管有内甲护着,仍旧是义无反顾的直戳而去,快的拉出了一道残影。
孟子山的八卦掌六十四式早已经炉火纯青,又仗着心炁稳压齐青崖一头,见着齐青崖还执迷不悟的想要和自己贴身缠斗,眼中不屑神情一闪而过。
冷哼了一声。
“找死!”
孟子山右手下按想要截断齐青崖的攻势,左手却已经快要敲上他的太阳穴,按照现在的心炁波动,齐青崖绝对是避无可避。
但就在孟子山快要得逞的瞬间,他似乎看到齐青崖的动作陡然快了不止三分!
眼皮一抖,孟子山根本来不及惊讶,心口就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合金编织的内甲甚至出现了一个凹痕,身体一顿,整个人止不住的往后退了半步,左手自然落空。
就是这个机会!
刚刚是立春炉运转,给齐青崖带来了爆发式增长,只觉得体内的轰鸣之声完全盖住了背后的气转核心!
嗡——!
“这?!”孙昌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是刚跃过龙门的人?”
不仅仅是孙昌衡,主席团的诸位馆长也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从瞪大的眼睛不难看出心中震惊。
“八卦掌心炁绵长,哪里来的这般爆发力?”徐四存有些怀疑自己以猛烈凶狠著称的八极拳了。
“孟所长当年不顾心炁灼肺,硬生生站在了同辈最巅峰,拖着病害身体仍旧达到了三十九点心炁。”
“研究所现在两个徒弟,一个沉稳如他老年,一个率意如他少壮,若是再了了他的心结...”
众人听着,一齐看向了孟子山。
“那就无憾了。”
齐青崖按在孟子山胸口的右手并没有收回,而是折转直上,手腕拧动之间径直敲向孟子山的下颚。
这一下又快又狠,就像是炁动步枪射出来的灼热子弹。
孟子山眼睛还没看清楚,身体就在剧痛之下做出了反应,浑身上下所有心炁疯狂运转,背后的单炉内甲也在全力催动之下不断震动。
来自英格里的顶尖蒸汽科技到底是不同凡响,气转核心就像是张嘴狂吞似的咽下天水,二十克转瞬间只剩下了一小半。
借着这澎湃力量的灌入,孟子山的右手宛如触火般急缩而回,险之又险的垫在了下巴上。
嘭——
指尖撞掌心,气力不消,杀伤力却没了踪影。
孟子山一肚子窝囊,见着自己终于能缓口气,眉头立马横如阔刀,脚下一蹬青石地板,喀嚓声响起,裂纹顿时从鞋底四散爬开。
“终于轮到我了!”
一个翻身,孟子山周身心炁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泼洒开来,内甲主燃仓的天水被他催动着发起了最后的燃烧。
脚下掰扣,身子拧转,双掌如龙,飒飒生风!
呼——
四指并拢的一掌迎着齐青崖的后脑便拍了上去,角度刁钻,力度迅猛,孟子山的八卦掌造诣显露无疑。
“多活两天你不肯,这是你自找的!”
齐青崖也腾挪拧腰,身法和孟子山如出一辙。
隔着掌缝四目相对,一边是阴冷毒辣,另一边则是恣睢恚怒!
可下一刻,齐青崖在孟子山的视线里陡然拉成了一道残影,速度竟然又奇迹般的变快了一线!
立春,清明,夔牛同时转动,齐青崖闪身间擦着孟子山的翻身掌贴身而进。
他的心炁波动丝毫不比孟子山弱,甚至要更胜一筹!
一模一样的身法,一模一样的翻身掌,两人之间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似的,双臂的碰撞都变成了慢动作。
咚——!
先是皮肉变形如波浪般震颤,再是挤压变白,紧接着青乌血色伴随着骨头的嘎声一起浮了上来。
师出同门,见招拆招,比的不是谁更熟稔,比的是谁更敢变化!
孟子山另一只手腕子翻转,从腋下穿过,意取齐青崖喉骨。
八卦掌·叶底藏花。
而齐青崖亦是如此,只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喉骨,而是被他已经掌劈一次的心口。
三寸之差,咫尺生死!
咔嚓——
先是内甲碎开,空心细管就像是玻璃渣子似的四溅开来,而后便是孟子山的蓝色衬衫,丝绵纤维被扯的断口毛茬。
直到露出了孟子山早已经泛红的心口皮肉。
啪——!
像是冬雷在孟子山胸口炸开,就连保护他的心炁都宛如凝固了似的无法化解,心脏停了一拍,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而后像是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扑通——
青石板上灰土卷起,旋即被鲜血沾染,粘在了地上。
除了鲜血堵住喉咙的嗬嗬呼吸声,擂台上安静的扔根针都能听见。
片刻后,是板凳倒地和衣服绷直混和的嘈杂声响。
“十九点心炁的孟子山败了?”
“他,他真的是孟得铨刚收入门下的弟子吗?!”
“两人皆是八卦掌杀招叶底藏花,可摘花的手高则慢,手低则快,毫厘之差,生死之别啊!”
似乎是惊扰到了海东青,李隼一把攥住坚硬如铁的明黄爪子,把它按在了手臂的羊毛毡上。
“九格格,孟子山败了,事情有变,恐怕...”
九格格又咂了一口,隔着青烟的目光一直放在齐青崖身上。
“无妨,事情有变,计划不变,不过是麻烦些罢了。”
看着齐青崖朝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孟子山走去,九格格转头看向了场边的万沐春。
仍旧是笔挺西装,微微抬起的下颌侧出一弧完美脸型,眼神平静如水,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场比擂的结果。
不过九格格仍旧是看到了她背在身后藏在手掌里紧攥的拳头。
一抹憎恨神色从眼底浮现。
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把先进和新象带到协会,再把她坚守了一辈子的规矩和尊卑踩在脚下,现如今竟然是又多了一种让她嫉妒的眉眼。
那是看着齐青崖的别样眼神。
孙昌衡神色复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孟子山,一方面,孟子山死了,那夺走研究所的机会便落在了剩下的几个顾问身上,他不可能不心动。
另一方面,齐青崖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就算是我戴着英格里的内甲,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孙昌衡说着,脸色陡然变化,瞳孔收缩着,强行压抑住自己转身跑开的念头,生怕别人发现,倒退着跨步远离。
“他穿着英格里的内甲,孟子山他...没有动用备用燃仓!”
齐青崖没有察觉到场边孙昌衡的小动作,抬步走到侧躺在地上的孟子山面前,看着进气少出气多的对手,没有一丝怜悯。
“我...我和父亲死在一天算是天意,请把我和父亲埋在一起,我,我愿意赔罪...”
孟子山说着,血沫糊住了嘴巴,直到咳嗽冲开,才抬起布满死气的双眼,看着齐青崖。
“拜托你一件事,让我,让我...”
就在孟子山声音越来越低,快要消散的时候,他那哀求的眼神却突然变成了狠厉。
似乎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从猩红的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嘶吼。
“让我带着你一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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