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
天空又飘起鹅毛大雪。
如此良辰美景之下,唐根生却并没有伏案埋首,搞他的‘翻译赚稿费大业’。
他兴致在别处。
现在更是打算放弃熬夜码字,就此睡下了。
密闭很严实的拔步床内席梦思大床上,唐根生裹在暖呼呼的鸭绒被里。
空气里,仿佛还荡漾着林静挥洒过的芬芳。
女人,果然影响男人赚钱的速度。
林静刚离开。
她借着去茅房的借口过来的。
林静跟刘利昆之间,只需一个借口,至于借口的质量,不用太计较。
她跑来跟唐根生腻歪了半个时辰。
进屋先拉灯绳。
冲进唐根生怀里,踮着脚就开始动手动嘴。
双臂猛烈的箍住唐根生的脖颈,送上激烈深吻。
然后~
茶话弄玉!
光阴饲箭!
发生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半个时辰等于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是六十分钟。
林静蹲在拔步床的小长廊里,手指撩起温水,制造哗啦啦的水声。
清洗-作案-工具。
她可真是位贤惠又爱干净的好嫂子。
洗的太仔细,耗了不少本就不富裕的时间。
仓促中,她连一支烟都顾上吸,套上衣服就往外溜。
唐根生本想留她如昨日那般宿在这里。
但林静拒绝了。
她自然想留下,内心甚是渴望。
不过刘利昆今日早早回了家,既没喝酒,更没约狐朋狗友登门。
林静不能公然作妖。
只不过看当下这架势,这形势,和这种欲望支配下的发展脉络……
这种压抑,大概率只是暂时的。
林静久旷之下,开闸放洪后更显饥渴难耐。
越是夜深人静,越是心尖痒痒。
男欢女爱之事,林静在遇到唐根生前,也仅有出发前冲动的一次。
昨夜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林静发现当女人很美好。
美好的程度很强烈,很炙热。
林静动摇了最初的设想。
觉得自己不想奉献,不想割舍。
如果说昨日之前的林静,其实是抱着九成赴死托孤打算的话,此刻的林静,赴死之心已然动摇。
对生的渴望,愈演愈烈。
林静照旧先去了一趟茅房。
为睡前做准备。
她从茅房出来,下意识看向曾点醒了她的角落。
昏黄的孤盏路灯照射下,有隐隐涂鸦浅藏在光明与黑暗之间。
跟起初林静看到的图画,又有了些微的变化。
林静驻足,十几秒钟没有动弹。
站立良久后,才又徐徐往回走。
时光荏苒,心气已破,技能消退,此时的林静早已不复过往。
凤尾蝎的称号,也随着时间流转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甚至都不会溅起一丝浪花。
缜密的思维,敏锐的洞察力,几近天衣无缝的伪装技能……
都成了过眼云烟。
林静还记得什么?
她归于平淡,是一位一心放在孩子身上的母亲。
现在的她,还是一个心潮涌起爱恋,流连唐根生身下的痴迷小女人。
当一个女人被彻底征服,就跟变成另外一个人没什么区别了。
林静来到院门台阶前,夜幕笼罩的广亮大门像是巨兽张开了大口。
门柱角落有几枚石子随意丢弃着。
林静看到,身形一震。
几秒钟的僵化,林静蹲下作势摆弄鞋子。
左手飞快在后鞋跟一侧捏了一下。
捏过鞋帮的食指伸出,在第三个台阶的石头侧面,划了两下。
林静拍了拍裤腿,起身又抻了抻外罩衣的袖口,迈步走上台阶,过门槛进了院。
台阶侧面多了两道炭痕,斜斜的,像是某个孩童无意用脏手抓了两下似的。
却又仿佛带着些诡异的韵味。
林静的身影过穿堂,回到中院西厢房。
屋门吱嘎一声推开。
刘利昆抬头看了一眼,又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下,背过身朝向后墙。
人前是相敬如宾的两口子,人后,刘利昆对林静很是嫌弃。
不仅仅是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还因为她只是个女人。
没有了上面的钳制,日子越来越归于平静,刘利昆和林静,几乎是公开互相利用的目的性了。
各得所需而已。
之所以不拆伙,也不敢拆伙的原因,除了互相为对方打掩护,还有便是一损皆损,唇亡齿寒。
刘利昆最初是用来给林静打配合的。
两人从根上讲,属于一根绳上的蚂蚱。
林静默默的兑水,洗手,去了里间屋。
锅盖头已经钻了被窝,嘟着小嘴进入了深度睡眠。
林静站在炕沿儿垂头望着儿子红润的脸蛋看了许久。
看红了眼眶,差点就把两颗晶莹的豆子洒在儿子的额头上。
夜墨如潮,雪花越飘越大。
前院西厢房的屋门吱的一声响。
李春贵缩着脖颈抄着手,用头顶开棉帘子,甩步往外跑。
一步跨出垂花门,脚底板还打了个滑,差点没仰面栽倒。
东厢房那边也响起了两声咳,魏东来大步往外走。
住四合院的老京城人都熟悉这种套路。
临睡前基本都会跑一趟茅房,倒水卸货。
避免后半夜睡着觉呢被憋醒。
虽然有夜壶这个物件。
但毕竟是搁在屋里,闷上一宿半宿的,味儿也不好受。
自然是能少一点便是一点。
“东来,这个点还没睡呢。”
穿堂黑影里响起了招呼声,是那瑛宁的声音。
“是一大爷啊,去趟茅房,准备睡了。”
“同去,同去。”
不久,魏东来先一步回了屋,然后是一大爷那瑛宁抄着手进了院子。
又过了好一阵,西厢房的李春贵也缩脖子一溜跑回了院子。
垂花门前还跟偶遇的马老蔫告了个别。
四合院内各家各户便陆续熄灯拔蜡,陷入了寂静。
夜,越来越深了。
雪也越下越大。
最初林静在台阶上斜着划出的炭灰污渍,不知何时被人悄无声息的加了一道。
涂鸦从二变成了三。
就像是有满手煤灰的人扶着台阶抓了一把。
可明明就只是多了一道。
落雪的层次很是分明,不知明早会不会改变。
唐根生一夜好梦。
清晨早起一刻钟。
难得在家的时候下雪,他也要随大流出来扫个雪。
前院各家各户都有代表出来干活了。
铁锨铲一遍,再有人扫帚扫一趟,每个人都戴了厚帽子,穿了厚手套,呼哧呼哧的吞云吐雾,也笑着聊些内城外城的新鲜消息。
这时代的人干活都不偷奸耍滑,卯足了劲儿的往前冲。
唐根生干活同样卖力气。
从西跨院扫出一条小道到穿堂台阶下,再顺着往垂花门、大门方向。
最终几个大杂院的人齐心合力,把雪清扫到黑芝麻胡同的路一侧,仗着人多势众,还凑了几个大堆。
一直清扫到南锣鼓巷主街上为止。
“东来哥,扫帚帮我捎回去吧,我去对过吃碗卤煮火烧再回去。”
唐根生把手里的扫帚递给魏东来。
刚才闲聊说起过,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唐根生很招人羡慕。
魏东来说他不仅要养家糊口,城外同宗的亲戚还偶尔跑过来要米要粮,可舍不得去卤煮摊子上消费。
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
唐根生不仅没不好意思,还张嘴让魏东来帮忙把扫雪工具带回去呢。
大大方方的花销,压根不考虑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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