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己的窝

  南锣鼓巷南起地安门东大街,北至鼓楼东大街,是有名的‘蜈蚣街’。

  南北走向的南锣鼓巷是蜈蚣身,两旁长了16条蜈蚣腿,一边8条,左右两两对称。

  自北向南,左边第二条,便是黑芝麻胡同。

  唐根生骑车带着李栋,从南锣鼓巷主街右拐,过了三个门户,便到了目的地24号院。

  原是某权贵王府的一部分,包括隔壁宏仁小学也是王府的东花园来的。

  因为传统四合院最讲究以北房为正,开门向南,所以南锣鼓巷周边所有胡同里路北几户都有几个大宅门。

  倒是南锣鼓巷本身却鲜有显贵之宅,就因为它是南北走向。

  这处院子也是坐北朝南户型。

  五檩中柱式的门庑,曲线优美的盘头,雕刻精美的戗檐砖,两侧竟然还做了撇山影壁。

  “这里是才拨下来的院子,你也算赶着了。”

  李栋语气里带着点羡慕。

  如此气派的四合院大门,门前还有小广场……

  唐根生反而暗自叹了口气。

  越是这般气派,越是难以长住久安。

  指不定哪天就被腾退收回,改回景点赚门票去了。

  穿过广亮大门,李栋还跟倒座房一户老大爷聊了两句。

  “马大爷在前面废品收购站工作,住最里面,也是刚调剂过来。”

  李栋边走边跟唐根生介绍。

  这个院子之前有五六户原住民,也就是私宅住户。这俩月被陆陆续续安排进来了十几户,唐根生这一户安排的不算晚,但搬进来算是比较靠后。

  “李干事,咱院里又来新同志啦?”

  过了垂花门,穿堂西侧的水龙头前,一位中年大婶正在涮洗衣服,看到陌生人,主动笑着招呼。

  “是啊,唐根生同志,在铁路局上班,以后分你们院子了。”

  李栋对院子里的人都很熟悉。

  “这位是住西厢房的刘婶儿,她爱人是宏仁小学的教员。”

  “小唐同志啊,你住哪个屋呀?”

  刘婶儿上下打量着唐根生。

  早些时候年景不好,像唐根生这种窜到一米八零的就算大高个了。

  小媳妇们见了也得偷摸说一声高头大马。

  “刘婶儿你好,叫我根生就行,我住西跨院。”

  “西跨院?”

  刘婶儿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李干事。

  “根生是张康来的弟弟,他们俩申请掉了个儿。”

  李栋帮唐根生解释了一句。

  有街道办干事金口玉言,就不怕街坊邻居以后说闲话。

  这年头,不光是人言可畏,容易积毁销骨。

  还有民众的积极性都很高,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遭到举报。

  可没有管闲事儿一说。

  国家和街道、公安们都积极发动群众,争取让所有的破坏分子无所遁形呢。

  可能是没到下班时间,院子除了就着凉水洗衣服的刘婶儿就没了旁人。

  顺着穿堂的前出厦往西,过一道月亮门,就到了西跨院。

  院子不大,挨着月亮门北边是一个窗户,窗户底下有红砖砌了一圈花坛,上面还有无花果树和月季的残骸。

  西边是入户门,一层纱窗门,里层才是木门。

  木门上有斑驳的清漆,包浆的门把手上附着了一层灰。

  推门到了屋里,是个三米多宽六米左右深的长条形,算半间,距离后墙两米多的东墙上有个门。

  东面是一整间。

  房间里像是被打扫过,里面房间的窗台下还竖着一块长条木板。

  五厘米厚,不足一米五宽,但绝对有两米长的一块实木板。

  “李干事,你得作证,这木板可不是我偷的。”

  唐根生肯定是怕落人把柄。

  谁知道张家一家子以后会不会要挟自己啊。

  先把事情往最坏处想。

  或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它安全啊。

  安全第一,活着最重要。

  刚逛了一圈,前院里就又传来了刘婶儿盘问的声音。

  “你找谁啊?”

  却是板车到了。

  唐根生的家伙事很少,俨然不够维持日常生活。

  好在现在很多东西还没有被划到凭票购买中。

  只要有钱,就能去供销社采买回来。

  恰好唐根生不缺钱。

  他甚至觉得应该趁着还没彻底票证化,先屯点货。

  板爷卸下货,还帮着送进屋里。

  唐根生又干脆让他再辛苦两趟。

  去老张的私人煤炭局铺子把批了条子的蜂窝煤、块煤和煤球都运回来。

  街道办居委会那边召集的公私合营会议都开两回了,谁知道哪天张经兴这便宜老爹批的条子就失效了呢。

  板爷又得了两趟活,耳朵还别了唐根生递的一根烟,美滋滋的走了。

  对于耿邵兵来说,这绝对是丰收的一天。

  而唐根生则更开心。

  穿越至今,他才算真正获得了解放。

  “李哥,这次真要谢谢你,不然我也不懂换备案这种事……”

  李栋笑了笑。

  这的确了不是他分内的事,可谁让他无聊呢。

  而且唐根生这人吧……

  李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华子,又瞧了瞧唐根生另一个裤兜,忍不住又轻笑了一声。

  还挺有趣的。

  “你忙你的吧,我这回去还有别的工作呢。”

  “就这么说定了啊李哥,等我下次休班,你必须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没问题,保准过来给你温窝。”

  李栋笑的有点神秘,唐根生没有察觉。

  李栋是坐唐根生的自行车过来的,没提自己骑车这回事。

  唐根生自然是打算亲自送李干事回去,却被李栋拦住了。

  从鼓楼东大街的公交站牌上了一辆大伊卡鲁斯客车,俗称的大骡子。

  让唐根生还有点愧疚。

  望着远去的公交车,不由的感叹,这年头的公务员,是真务实啊。

  调转车头,去南锣鼓巷主街上,一路买买买。

  锅碗瓢盆必须整上,藤框的暖壶,一个网兜塞俩,两个网兜正好车把一边一个。

  一套白瓷的高腰茶壶配六个耳朵茶杯,再加一个方形的大茶盘。

  茶盘必须三个起步。

  过年捞饺子,这种茶盘可比盘子好用。

  铁锅炒勺更不能少,不过这些属于唐根生的专业物件,他自有拿货渠道。

  也就不必在供销社买大路货。

  细腰的大瓮买俩,粗腰的也得来一个。

  前者装粮食,细粮、杂粮得分开,后者装水。

  虽然院子里装了水龙头,可大冬天的难保不会被冻住,而且京城到处挖挖挖修修修,偶尔停水停电都很平常的。

  簸箩也要买,还要保温的遮盖。

  最后盘点了一下,一辆板车拉不了,唐根生又去隔壁买了一套八仙桌和四个配套的直腿凳,再搁上两个带靠背的小竹椅子,俩宽布条的小马扎。

  瞧见第二辆板车还有些空荡,为了拉一趟的性价比,又违心的买了一个躺椅,和一个小木圆桌。

  看得出,唐根生想要置办一个自己的家,已经酝酿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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