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幽天地，唯余红雾茫茫，湖水漫漫……
哗啦、哗啦……
黑角则荡出一圈圈涟漪，慢悠悠的游向湖心。
此时他已经看不见岸角，身边只剩下水与雾。
好在蛇行藤的气息还在【强大感知】中，黑角则正是靠着自己与蛇行藤的相对位置确认方向。
“到头了。”
到达了感知距离的极限，黑角则停了下了，抓住绑在身上的浮物将身体从冷彻的湖水中抬出来休息片刻。
“呼……我也真是乌鸦嘴，说湖还真是湖了，早知道当初就说是小水洼了，少受点罪。”
抱着浮物的黑角则就像个大号漂流瓶，随波逐流的飘着。
横渡湖泊失败的他，心中不禁感慨——要是多给两天时间把船或者小木筏做出来多好。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人已经搁水里泡着了就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黑角则在能感知到蛇行藤的边缘线上划水，打算先靠岸再溜着边走。
他漂在水里荡来荡去，与蛇行藤的距离忽远忽近，它的生命气息在脑海里也忽隐忽现。
这片湖宽广、深邃且空旷……
仿佛成了黑角则的私人游泳场，任他在水中游，雾中行。
可惜他水性并不如何好，很多时候都是在保持不沉底，任水下的暗流裹携他移动，偶尔划拉两下水花给自己矫正方向加加速。
……
抬手、入水、推、抬手……
抬手、入水、推……
抬……
黑角则放下了手臂，对自己渐渐加快的速度表示满意。
又漂了一会儿，黑角则发现前方的雾气出现变化，似是快到岸边。
【真想上岸上歇会儿。】
在水中泡了许久的他心中急不可耐，速度陡然提升——
“艹！激流勇——！”
正当他要手动加速时却感受到了一股阻力，一道强劲的暗流裹住了他，在身体失衡入水前喊出了四个字但没把项目名念全。
黑角则被这突如其来的激流打了个措手不及，呛了口水被卷入其中。
他拼命浮出水面，发觉已经近岸，雾气消散。而前方的岸崖上一道漆黑的洞口正豪饮着湖水。
这洞口近在咫尺，黑角则难以脱身，被越来越快的水流裹挟着地朝那未知的洞口冲去。
紧接着黑角则感觉整个人被装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被冲了进去……
随着身体被卷入洞口，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黑角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奋力挣扎，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身形，但在这急流之中没有任何可靠的事物。
冰冷刺骨的湖水和无处不在的暗流冲刷着一切，壁上的石笋被剥落、水底的野草被拔起……
树枝、石块、游鱼……各种杂物和黑角则一起被来来回回、冲来冲去……
……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黑角则借助这次撞击狠狠抓住墙壁停在这拐角和水流抗争。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将肺部里的湖水咳出。
抓住这片刻喘息的时间他晕眩的头脑渐渐清醒——这里并不是单一的水道，而是一张地下水网。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走过岔路口和“潮汐通道”，他就知道这事不简单——又他娘走丢了。
但他没空去想怎么回据点了。
当他落入激流无法脱身后就立刻决定顺流而下寻找出路。此刻停下并非他坚持不下去的放手一搏，而是感知到了一片鱼龙混杂的生物群出现在附近，不得已做出的急刹车。
黑角则一甩湿漉漉的头发，抓着墙壁逆流而上。
“他喵的逆流河真难走！”
可惜他牙关紧咬，费尽全部心思在湍流中跋涉，吟不出诗。
而不吟诗的结果就是突发意外……咳咳，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毕竟本书又没有什么“成尊必须吟诗”的传统，只是作者实在想不好怎么转场，于是找出这蹩脚的理由归罪于黑角则运气不好。
轰……
就在黑角则努力逃跑之时，他感到四周猛然一震，观其来源正是那块生物群。
“补药啊！”黑角则惊呼一声，心中暗骂巨型蠕虫一点人事不干，居然在这里开凿。
这错综复杂的地下水网破了个大洞，形成一道强横的漩涡席卷周遭的一切事物。
原本分明的水道统统崩塌，融入了大量碎石的水流竟然威势不减，迅猛地向一处涌去！
强大的吸力让黑角则的任何抵抗都成了徒劳……
他只能任这道洪流推着自己落入那道深渊——突然产生的巨大空腔引得各处水流倾泻其中，水下气泡涌动，吞咽消化落入此间的所有……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巨型蠕虫蜷缩着挂满水生生物的身体堵塞在开口上干扰涡流的强弱，强横的水流冲刷掉了一些敌人却无法挽回败局……
【淦！】
察觉到这些，黑角则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口走，只能尽力去面对。
他在最后关头紧紧抱住浮物，英勇地冲进漩涡中心，寄希望于巨型蠕虫挖出来的通道是条生路……
长着怪牙的鱼几次勾破他的皮肤、水中裹挟的石块砸得他背脊发疼、变化莫测的水流呛入他的口鼻……
当与巨型蠕虫擦肩而过，他一头扎进涡眼，湍急的流水带他脱离了危险的中心，紧接着是窒息与黑暗……
【……唔……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剩下的交给天意。】
缺氧的黑角则意识越发模糊，最后的念头便是如此……
……
红色的天幕下，一道深深的沟壕伫立在大地上，天堑之后是明显低上外界少许的娲城。
曾经绕城而过的宽阔河流萎缩了，规模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堪堪能润湿河道。水中漫布着大量城里落下的杂物，污浊不堪。
受此影响，过去奔流不止的河水在此放慢了脚步，缓缓流过这片被人类抛弃的土地。
“……咳……咳咳……抽水马桶的感觉真糟糕……”
黑角则在一片浮土上醒来，后悔老天为啥不趁机把自己收走，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不过吐吐也有好处，把肚子里进的水吐干净了，尽管主观上不好受但身体的恢复却是实打实的。
缓过劲来的黑角则庆幸自己命大，竟然侥幸被冲到了一片浮土上，但凡运气差一点他就要河里喂鱼了……
他躺在浮土上，摆成一个“大”字，眯起眼睛。
尽管遭遇了如此多的波折，但他此刻心情却还好，能够享受到久违的阳光让他感到值得。
是的，他离开地下了。
虽然是在河上漂着，但好歹摆脱了那群“拆迁队”，以后的日子未来可期。所以他不介意多漂会儿再找机会靠岸
唯一可惜的是没了据点，自己现在接近于一洗如贫……想到这里，他张大了嘴，大声喊了出来——
“管他呢！天大地天有命最大。”
喊完后，身上郁气尽消，整个人都自在了不少。
“况且也不是啥都没有……”
他看向自己携带的浮物——一个密封很好的箱体，防水、坚固、且能为自己提供一定的浮力，自己能重新浮上来脱不了它的功劳。里面装着几件自己认为最重要的物品。
“而且自己不定哪里上岸。说不定离得近了还要回来搬东西……”
他的话顿了下，不由得皱起眉头，声音低了下去，神情又变得沮丧。
“……不大有希望……可能娲城都不在了。”
他思考起娲城的现状，感受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娲城经过巨型蠕虫霍霍形成了宏伟的地下空间。但为了人类的生存被军队炸毁河床引河水灌入，引起了一次改建。
过去数天，娲城地下应该重新稳定了才对。事实上，娲城的地下世界也确实因水体引入而变得更加繁荣和稳定。
但是不知巨型蠕虫发什么疯，在水底挖洞，造成水体的变化。
看看河都成什么样了？有些地方连黑角则三米的红雾视野都能看到两岸高坡。上面有的洞口已经干涸，有的仍在分流河水。
黑角则看到许多水生物因水位下降而搁浅在岸崖上，痛苦的在水洼中挣扎。
【所以巨型蠕虫被水生物围攻，实在是活该。】
在水中漂流的过程中，黑角则在河里发现许多巨型蠕虫的残体，巨型蠕虫与水生物的战斗并非个例，而且多处于不利地位。
看巨型蠕虫吃瘪让他心情稍好。但他仍不知道娲城将要发生的这场变故完整的因果关系。
【又是什么使得它们要这样做呢？】
【没有人会自找不快，促使它们这样做的原因才是娲城变化的根本……】
【只是线索不足，想象不到啊……】
微风吹拂，黑角则的眼皮越发沉重，睡了过去。
……
扑通扑通扑通！……
“哈啊……哈啊……哈……”
黑角则猛地坐起，全身暴汗如雨，他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捏头，大口大口的呼吸。
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脑子里像是被塞进去了个一直在嚎叫的蜂鸣器。
强烈的不适，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
【过百的生命强度！】
【好庞大的体型！】
【什么怪物！】
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生命体其身躯一角进入了【强大感知】的范围！
这是黑角则自红雾降临以来感受到的最强生物！
双方生命本质上的巨大差距，竟让【强大感知】产生应激反应将黑角则从睡梦中唤醒！
黑角则缓过气来，【强大感知】的应激反应在他醒来后便开始减弱，虽然警报仍在脑海中盘旋，但是除了还有些头疼，身体的其他异常反应已经消退。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着他。他迅速环顾四周，试图在混沌的红雾视野中捕捉更多关于那未知怪物的线索。
他顺着【强大感知】的方向，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红雾之后那宛如山岳一般的怪物。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他发现自己非常靠近一侧的岸坡，两三米的距离很容易靠岸，但是自己需要突破水蟒的封锁。
附近的水域似乎只有水蟒存在，而且长得非常粗壮。
而且靠岸后并没有结束，还要爬不知道多久才能上岸或者钻入距水面半米高的洞口重回地下才算逃脱。
他也可以原地不动，赌自己平安无事，一览这怪物的面貌。
——分隔线——
【抉择·行动】
A.逃回地下
B.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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