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武的尸检报告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他死于常年支气管疾病诱发的综合性呼吸系统衰竭,我们无法按照这个指控继续扣留赵东阳。”
“那么水镜寺呢?”
“水镜寺圆通和尚的死亡案是我从警二十多年来经历的最离奇的案件,事情已经过去五天,我们始终无法找到他的尸体。”
“但刘武他们几个确确实实见到了圆通和尚的尸体,和尚的面部被钝器连续击打,惨不忍睹,朱可同还对他做了急救,可是……”
“可是什么?一转脸就把尸体给弄丢了?说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时太紧急,嫌犯好像要跳崖,李队需要支援,现场的光线又太暗……”
“你不觉得这样的解释很苍白么?!”一名年长的警官十分愤怒。
“……”
“只有一个结果能说的通,圆通和尚没死,可能是暂时休克,然后他趁乱自行躲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躲?”
“就算暂时躲起来,事后也应该找到人才对。”
“这不符合逻辑。”
“……”
“我们对整个西山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至今一无所获……”
“另外,痕迹专家和画像师在实地做了大量的模拟工作,基本确定了嫌疑人在作案后的逃跑线路图,请看模拟PPT。”
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内,幻灯机亮了起来,清晰的屏幕上呈现了一张以水镜寺为中心的西山俯视图。
一条红线自水镜寺到后山,向北到观心崖,再到东北、正西、再东北……绕着西山主峰山脊线一路向东北绕了很大一个圈子,在溪水涧南下,向西南拐了一个很小的弧度的弯后进入景阳市东郊。
“这么大一圈,恐怕得有百十里路吧?”
“没错,135华里,徒步的话,普通人需要两天时间,但嫌犯只用了一天不到,而且很多地方山高林密,如果没有特殊的交通工具,他是如何做到的?”
“画像师一共提供了五张符合不同条件下的人物面部图,没有一张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五十的。”
“也就是说,仅凭我们现场目击同志的描述,无法确定嫌犯就是赵东阳?”
“是的。”
“鞋、指纹呢?痕迹分析怎么说?”
“我们提取了二十九枚指纹,包括寺院门框、摔碎的蓝边碗等,与赵东阳本人的指纹吻合,但鞋印无法匹配,他应该在逃出西山后换了一双鞋,目前正在寻找那双被扔掉的鞋。”
“……”
“对水镜寺和圆通和尚的背景调查的怎么样?”
“民宗局公开资料显示,水镜寺原名通天寺,始建于1902年,距今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两次毁于战火,又两次重建。
“现在看到的水镜寺是爱国华侨和海外僧侣共同募集资金按照寺院原貌于1985年在原址复建的,首任住持普光和尚是原闵兴天音寺的高僧,圆通和尚是第三任住持,已任六年。”
“值得关注的是,圆通和尚就任住持以来,寺内原有六个和尚,次年就剩下了四个,两年后剩下了三个,近一年多,寺内只有圆通和尚一个僧侣。”
“嗯?什么意思?越干人越少了?民宗局有详细备案么?”
“有,离开的和尚,有四个去了别的寺院,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为什么?”
“民宗局那边只是备案,离开的和尚原因不详。”
“靠,越来越离谱,马上调查这些离开的和尚,尤其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去了哪里?”
“是,已经在安排调查。”
“还有那支手枪,是个危险源,时间紧迫,必须马上找到,消除隐患。”
“正常逻辑是被季瘸子带在了身上,我们安排了充足的人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不管什么正常逻辑,我的要求是在确保季瘸子不离开视线的前提下,不能因为那支枪发生任何恶性事件!”
“是!”
“张组长他们那边……”
“我们办我们的案子,只要他不乱干扰,无需理会。”
……
景阳市第六人民医院,也即是景阳市精神病医院内的一间病房里,赵东阳坐在病床前目不斜视的盯着门框上方,嘴里喃喃自语。
他的脚镣已经解除了,双手还有束缚带捆绑。
病床前围了一圈人,正对面站着的正是张旭阳,左右是钱乙和柳丁,再旁边是几名医护。
“你认为平行空间里,同样的自我可以拥有不同的意识?”
“和尚制造的幻境,我觉得他很邪恶……”
“于是你打死了他?”张旭阳问。
“我没有,是你,你用拳头一拳又一拳,就这样……”
赵东阳说着话想伸出双手,但臂膀被束缚,他只能左右摇晃肩膀做出出拳的动作。
因为赵东阳的目光始终盯着门框上,显得很呆滞,形体动作又滑稽,这种反差说不出诡异。
扑哧一声,柳丁率先笑出了声,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柳丁面皮突然一凉,便强行忍住了后续的大笑,他知道张旭阳冰冷的目光正盯着他。
“和尚说他有个师弟?”
张旭阳换了一个角度提问。
这两天,很多怪异的事情都是从赵东阳嘴里听到的,也有红色日记本的启发,张旭阳按一定的逻辑编排,翻来覆去的提问,以评估赵东阳突发神经疾病的真伪。
他并不信任医生两次做出的结论,甚至比任何办案人员都重视那本日记本。
“哪个和尚?”
赵东阳停止了动作,一脸茫然。
“就是水镜寺请你吃饭,你还说他邪恶的那个大和尚。”
“哦,对对,那家伙的师弟就是我呀,我可从没说过他邪恶……”
张旭阳一脸黑线,柳丁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组长,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病人有些疲惫……”
“最后一个问题。”张旭阳摆摆手打断了医生,“你说你的舅舅会不会拿着你的枪把刘金田给崩了?”
“都是胡扯淡的事情,别听那和尚瞎说。”
赵东阳说完,第一次把眼神从门框处挪了回来,直直的瞪着张旭阳,并冲他龇牙一笑。
“我……”
“张组长,你刚才说了,是最后一个问题。”
张旭阳阴着一张脸走了,在走廊里叮嘱钱乙和柳丁,死死盯住这间医院,绝不给赵东阳任何逃走的机会。
半路上,张旭阳接到了景阳市刑警队的电话,赵东阳的舅舅季晓东在金域大厦门外试图行凶时被当场抓获。
“找到那支枪了吗?”
“没有,季晓东使用的是一把老旧的猎枪。”
“怎么会?”张旭阳意外。
“我们已经展开搜索和突击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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