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说好了今天迎接他爷爷,怎么又不见人了。”
今日是老爷子出征归来的日子,老爹朱胖胖带着文武百官,一大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仪式。
信使连续汇报,老爷子的队伍,已经距离皇城不足十里外。
朱胖胖急的不行,不停的回头左右张望,寻找早就交代好的朱瞻均。
“太子殿下,可能二皇孙殿下有什么急事,不然也不会不来。”
见太子爷着急,夏元吉解释了一句。
“再急的事情,难道比接驾还急。”
朱胖胖有些生气,本来他就担心朱瞻均干的那些事情,惹老爷子不高兴。
为了让老爷子开心点,才专门叮嘱朱瞻均不要缺席,结果倒好,千叮咛万嘱咐,那臭小子还是没当回事。
很快,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正是护卫着老爷子回归的队伍。
“太子万福金安!”
带队的柳升,向故作镇定,心中已经想着向老头子解释的朱胖胖行了一礼。
“安远伯辛苦了。”
朱胖胖笑着将其扶起,看向马车等待老爷子下来。
柳升还没来得及提醒,礼部官员们就吩咐奏乐,文武百官站好,等待着老爷子。
“太子爷不用等了,陛下去皇庄了。”
朱胖胖看向了柳升。
柳升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十里之外老爷子就离开了,让他带着队伍回来,他劝了好几句都没用,老爷子根本就不搭理他。
皇庄,红薯田地中。
老爷子一身戎装,拨弄着茂密的红薯叶,感慨道:“我这出去大半年,心里都想着这些东西,总是担心出现意外。”
“万幸,这帮小家伙们都成长了。”
“长得好啊,老百姓都等着它们呢。”
一旁的朱瞻均,把一个洗干净的红薯递了过去。
“你老人家放了我爹和大臣们的鸽子,有点不合适吧。”
老爷子随手接过,咔嚓咬了一口。
嘴里一边咯噔咯噔嚼着,一边道:“你爹就喜欢搞这种事情,不就是出门打个仗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用得着兴师动众吗。”
“再说了,我看着他们就烦,还是看这帮小家伙心里欢喜。”
朱瞻均笑了笑,出去半年了,这老头还是那么可爱。
两人漫步在红薯地里,丝毫没在意绊脚的红薯藤。
“这一次神机营打的不错,那些新式武器,战场上的表现也非常好。”
将剩下一半的红薯递给朱瞻均,老爷子问道:“直接说吧,我想把神机营全部换装,你要多少钱物资。”
朱瞻均没嫌弃老爷子,把半截红薯叼在口中,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奏疏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意外的看了一眼朱瞻均。
随手接过来,一边翻开一边嘟囔着:“看来伱个小崽子是早就准备好了,让我看看你打算坑我多少钱。”
朱瞻均翻了个白眼,一边啃着红薯,一边嘟囔着:“你不买不就没人坑了吗。”
老爷子哼了一声,打眼看了过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新式燧发枪,售价十一两一支,神机营需装备4300支,需47300两。”
“轻重火炮,以及各配套弹丸,各新式火药等等等等……”
老爷子咬着牙看向了最终统计,当时就被干沉默了。
所有加在一起,朱瞻均报价43万两。
看着最终价格,老爷子沉默了许久,才闷声道:“那么多枪才不到5万两,为啥弹药和其他配套设施这么贵。”
将最后一点红薯塞到口中,朱瞻均理所应当道:“枪才值几个鸟钱,费时费力的是那些弹药,那些颗粒化火药可是加了鸡蛋清的,鸡蛋有多贵,你老人家心里没数吗,还有白糖,那可都是贵到离谱的材料。”
“这还只是配给步兵的枪,还有骑兵使用的手持燧发枪,价格也需要5万多两。”
“每人两支,1000名骑兵就要2000支,还有您的护卫骑兵,加起来至少要6000支。”
“当然了,如果您老人家只配给神机营,那价格会便宜一些。”
听着朱瞻均的牢骚,瞅着最终价格,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没钱。”
朱瞻均直接把老爷子手中的奏疏给拿了回来:“没钱呀,没钱那咱爷俩就没得聊了。”
没搭理老爷子的瞪眼,朱瞻均从怀里掏出了一叠欠条,在老爷子面前晃了晃。
“这是夏元吉从我那里借的粮食,总共是十六万五千三百石。”
“看在咱俩是爷孙的份上,利息我就不问您要多要了,您给我凑个整,十七万石就成。”
老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气呼呼道:“没有,一个子都没有。”
朱瞻均紧紧的盯着老爷子:“老头,你不会想赖账吧。”
老爷子一声冷笑,不屑道:“又不是我借的,凭什么问我要,你自己问夏元吉要去。”
朱瞻均盯着老头,老头目光直接看向其他地方。
明白这老头是诚心要赖账了,朱瞻均直接把欠条往怀中一揣,抬腿就走。
“喂,小崽子你干嘛去。”
老爷子冲着朱瞻均的背影大喊。
朱瞻均头都没回,伸出手指,冲在后面比了个国际手势。
“别走啊,我拿东西和你换行不行。”
朱瞻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老头:“啥东西,我可说好了,一般的我可看不上。”
老爷子嘴角露出了笑容,慢悠悠的走到朱瞻均身边,开口道:“这段时间,一直有人给我上疏,让我册立太孙,稳定国本。”
“可我想啊,我这么多孙子,我到底该立谁呢?小崽子,你觉得是谁呢?”
老头悠悠的说着,余光还撇着朱瞻均。
朱瞻均的心瞬间怦怦跳了起来。
老爷子这话他听明白了。
这老头想拿太孙的位置换这些东西。
其实,也就是想拿个空头衔白嫖。
虽然明白这一切,可为什么心还是跳的那么快呢?
好奇怪吆!
可这种事也不能直说呀。
朱瞻均刚要开口,老爷子抬手指了过来。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再说,朕只给你一次机会。”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连朕都用上了。
朱瞻均瞅着老爷子。
老爷子神情严肃,目光直直的回应朱瞻均。
“我。”
朱瞻均斩钉截铁的说出了一个字。
“哈哈哈……”
听到这个回答,老爷子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伸手拍着朱瞻均的肩膀。
朱瞻均也陪着一起笑。
大笑了一会,老爷子喘了口气,伸手弹了朱瞻均一个脑瓜崩。
“好个狗胆。”
转身大笑的离去。
看着老爷子那洒脱离去的背影,朱瞻均揉了揉被弹的脑门,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你个小混蛋,胆子够大呀,不过咱喜欢。”
空间中老朱也大笑了出来。
朱标却是皱着眉头道:“会不会显得太急迫了。”
老朱闻言,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标儿,你之所以会有这么想,因为你只当过太子。”
“如果你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朱标若有所思。
刚才被紧急召唤到空间的康熙,也是赞同的点头。
“帝王问出这个问题,目的只有两个。”
“第一是试探,第二在测试你的胆量和决心。”
“很明显,永乐皇帝是非常看重主子。”
“主子和朱瞻基相比,优势不是一点半点。”
“前段时间丰收的麦子,以及即将收割的玉米红薯,和凤阳前段时间的丰收,已经向永乐皇帝,表明了主子的优势和能力。”
“而朱瞻基呢,除了一点聪慧之外,暂时看不出任何能力。”
“一个明显能看出给大明带来了无限的未来,一个还是身处于未知,两者的优势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一场问答,永乐皇帝是想看看主子,在拥有绝对的能力后,有没有足够的胆量和决心。”
“很明显,主子想到了这一点,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抉择。”
老朱连连点头,第一次对康熙的话表示了赞同。
“可是去年瞻均回来的时候,还表明了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并且提出了避让,这如今一下子改了口,会不会让四弟觉得,瞻均以前都是装的。”
朱标再次提出了担忧。
老朱和康熙对望了一眼,齐齐的摇了摇头。
果然,没有达到一定地位之前,人的想法永远达不到那个角度。
这是自己的儿子,老朱自然不会让别人来点明,开口道:“标儿,作为一个帝王,看人不以对方的性格品德为主,而是以对方的能力为主。”
“性格品德再好,此人能力却是差到极点,那这样的人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会带来无穷的麻烦。”
“当然了,咱只是打个比方,如果真的可以,谁都想要品德性格好又有能力的人。”
“可世间又哪有如此完美的人,就连孔圣人在他那个时期,都被无数人看不上。”
“瞻均前段时间选择退让,为的是什么?是因为他不想吗?”
朱标还没回答,老朱就自己说出了答案:“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利益,让所有人站出来支持他。”
“既然无法让人支持他,又何必自讨苦吃招人讥讽呢。”
“人的野心是跟实力挂钩的,没有足够的实力,野心就是异想天开,他人眼中的白日梦。”
“而当你有了足够的能力,再展现出自己的野心,别人会觉得你有胆魄有担当。”
听着空间里的交谈,朱瞻均回到了皇庄。
老爷子已经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掰了一筐玉米棒子,以及一些新鲜蔬菜。
皇帝回归,朝廷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锦衣卫诏狱可是还关了一大批人呢。
以当今皇帝对贪污的厌恶,接下来绝对是一阵狂风暴雨。
每个人都忧心忡忡,担心牢房里的那些人,说出一些不该说的名字,供出一些不该供的事情。
“哗啦啦……哗啦啦……”
一本本奏疏被扔在了地上,太子朱胖胖也不敢躲闪,任凭这些他批改的奏疏,砸在面前和身边。
老爷子脸色冰冷,每看一个就冷哼一声,直接丢在了地上。
一直翻了一大摞,老爷子才停了下来,冷着脸道:“这就是你处理的国政,你这个太子是怎么当的。”
“臣知罪。”
朱胖胖连忙匍匐在地。
老爷子没有罢休,愤怒道:“朕把这个朝廷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给朕管理的。”
拿起一个扔到了朱胖胖面前:“贪污腐败。”
又抓起一个,看了一眼又扔了过去。
“欺丁霸田。”
“沿海倭寇。”
“羌族叛乱。”
每扔出去一个,老爷子脸色就难看了一分。
最后气上心头,将面前的奏疏全部推倒在地。
“滚回去给我好好反省,想不出来,你就陪老二去守皇陵,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朱胖胖满脸惶恐,在老爷子的奏疏追击中,抱着脑袋仓皇而逃。
等朱胖胖的背影消失,老爷子脸上的怒容慢慢的消散。
“老子还没死呢,用不着你个混小子站出来顶天。”
蹲在地上,将一本奏疏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神渐渐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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