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往昔与现在

  说实话,李瞬华从来就没把库洛斯当作师父。

  李瞬华承认的师门,只有茅山;承认的师父,只有马真人。库洛斯和他的关系,在他心里只是老混混带小混混、大哥带小弟的感觉。

  再说自己和库洛斯认识快半年了,这个烂酒鬼,好吧,最近他不怎么喝酒了......这个欠债王什么都没教过他。“师父”这个字眼,成了虚有其表的称呼,高兴了,叫声师父,不高兴了,“老流氓”、“老混蛋”张口就来了。

  但是今天,李瞬华对库洛斯的印象改观了。

  “圣母之柩”让李瞬华看到了库洛斯作为男人的坚持。为了心爱女人的遗愿,选择屈辱地呆在教团,这比很多年轻人脑子一热,慷慨赴死要艰难得多。

  李瞬华对玛利安夫人的敬意里,有一半是属于库洛斯的。

  现在,真男人库洛斯要开课了,课题是《如何开启圣洁》。

  单是标题就彻底打碎了李瞬华对原著的认知。

  “师父,你开玩笑吧?圣洁不都是自主选择使徒的吗?”

  “谁规定一把锁只能有一把钥匙了?”

  李瞬华哑口无言。

  “你知道圣洁的由来吗?”库洛斯问。

  怎么可能不知道?

  100年前,第一个原始形态的圣洁被发现,古老的预言也随之一起浮出水面。

  “予诸生后辈,吾等乃战胜黑暗,却灰飞烟灭之人。前途漫漫,必起祸端。为救汝等,留信于此......”

  前人留下了圣洁的使用方法,他们使用圣洁与伯爵战斗,取得了胜利却没能阻止世界的毁灭。《圣经·旧约》上记载的诺亚的洪水就是这件事。

  可是根据石块的预言,人类还将面临世界的末日——由千年伯爵引发的。

  现在,如同预言描述的一般,千年伯爵又一次降临了。

  梵蒂冈成立了黑色教团以对抗千年伯爵,这是原著的大背景。

  “当然知道。《圣经》里还有过类似的描述。”

  “没错。古代流传下来的神话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对圣洁的不准确的描述。比如北欧神话里的诸神黄昏,就是在描述驱魔师和诺亚一族的大战。”

  库洛斯侃侃而谈,又举了几个例子。

  李瞬华脑中过往的记忆,被库洛斯的几句话重新打散、拼合,构成了一幅新的图案。

  没错,中国古代的驱魔师,也一样流传着类似的认知。lv1的恶魔被成为僵尸、圣洁叫做神器、恶魔的产生是“邪魂作祟”、恶魔的进化是“修炼成精”......

  古代的驱魔师们,靠着这些对恶魔粗糙简陋的认知,经过一代代地传承,建立了一个可笑却又有效的知识体系,守卫了这个世界上千年。

  血肉长城啊。李瞬华在心里叹息。

  “师父,你为什么对这些神话这么了解?”白发少年疑问,随即醒悟——库洛斯可是大魔导士来着。

  库洛斯拍拍手,为李瞬华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你知道‘潘多拉之盒’的故事吗?”

  “啊!”李瞬华惊叫出声。

  希腊众神送给潘多拉一个盒子。普罗米修斯反复叮嘱她一定不能打开。可潘多拉经不住好奇心的诱惑,悄悄打开了盒子,结果里面并没有潘多拉所期待的东西,而是无数的灾祸虫害。在潘多拉打开盒子以前,人类没有任何灾祸,生活宁静,那是因为所有的病毒恶疾都被关在盒中,人类才能免受折磨。由于潘多拉的好奇,灾难与瘟疫逃出来,从那时起,灾难们日日夜夜、处处为害人类,使人类受苦。在慌乱与害怕中,潘多拉悄悄地关上了盒子,结果留下盒子中唯一美好的东西——希望。因此,即使人类不断地受苦、被生活折磨,但是心中总是留有可贵的希望,才能自我激励。在死亡以前,希望永远存在,人生也绝对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寄放圣洁的石箱,就是潘多拉之盒?”李瞬华不敢相信。

  “没错,这就是我的猜想。”库洛斯对李瞬华如此快速的反应微微诧异。

  “如果......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圣洁就代表人类的‘希望’咯?那恶魔......恶魔也是因为神的旨意才出现在世间的?”李瞬华脸色变得苍白。

  “你的反应要比我预想的平静。”库洛斯的语气中透出几分赞许。

  “比这更没底线的神,我都听说过。”李瞬华苦笑,“可神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拯救世界?报复人类?还是纯粹为了游戏?”

  “这你要去问神,我不关心这些。”

  那你跟我扯这么多干嘛!

  “关键的地方,你刚才已经想到了——圣洁代表着‘希望’。”

  “你是说......”

  “这是开启圣洁的关键。每一个圣洁代表一种‘希望’,使徒则是拥有这种希望的人。”

  !!!

  李瞬华双眼无神,因为他看到了更神奇的天地。

  为什么原著中,主角亚连·沃克的圣洁粉碎后,又奇迹般地恢复、进化?为什么原本李娜莉的鞋子由普通型进化为结晶型?为什么一个普通水手在方舟里变成了驱魔师?为什么库洛斯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圣洁?

  一切都明白了。

  “但是,证据呢?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而已。”

  库洛斯沉默,走到“圣母之柩”旁。

  “她就是证据。”库洛斯有些伤感,显然他不喜欢回忆这件事。

  李瞬华安静地听。

  “‘圣母之柩’在最初并没有选择我做使徒。我的本意是把她安葬。但教团没有同意,决定回收这件‘武器’,当时的我绝望了。

  在她被回收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她面前立下誓言:只要可以成为她的使徒,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你成功了?”

  “嗯。”

  李瞬华默不作声,他对这个便宜师父多了一分敬重。

  “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要看你自己了。”

  库洛斯收回圣洁,离开了射击场。

  李瞬华坐在场中,陷入沉思。

  “我拥有的‘希望’,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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