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帝都。
戒律教会审判所。
情报调查科,第2514号资料储藏室。
尘封数年的仓库再一次被打开,门口附近的尘土飞扬而起。
即便来客全都佩戴了防尘用的简易口罩,但仍旧难免有人被呛得一阵咳嗽。
“来吧,就是这儿了。
你们要的存放300年前调查资料的地方。”
在站在仓库门口的所有人中,仓库管理员无疑是最有经验的,因为只有他的口罩叠了两层。
打开门后,他一边挥手驱赶尘土,一边将手里的一摞手套交给带队的调查队队长,说道:“接到通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在年份上多写了一个零。
但是老兄,在让我失望这件事上,你们真的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我们也没有办法。咳咳……”
队长不等仓库里的尘土完全落下,便直接抬脚走了进去,“这次的动静太大,据说连宗座都惊动了。
要不然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兴师动众……”
“今天是宗座,明天是圣女,后天可能就是咱们审判所那位首席审判长。
大家总是‘据说’、‘据说’,明明都是没有‘据’只有‘说’,但我们总是对此深信不疑。”
仓库管理员显然对调查队长所说的话持怀疑态度。
他站在门口,看着调查队的成员一个一个走进仓库,最后斜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按照规矩,我得在这里看着你们把东西找完,然后把门关上,重启防虫术式。
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在意的,对吧?
就当我是个透明人就好。”
“当然,我的朋友。”
调查队长点了点头,“为了戒律女神的荣耀。”
“为了女神的荣耀。哈啊——”
……
同样的情景在帝国的每一個角落上演,从资料最为丰富的国教皇家图书馆,到偏远教堂的资料储藏室。
所有保留着300年前历史资料的地方被翻了个遍。
而事情的起源,是午夜时分从教廷深处下达的一个调查令。
只不过这份调查令和往常的调查令有所不同,它的调查目标只有三个字——巴别塔。
没有任何的解释,也没有任何的说明。
只有阅历丰富的国教皇家学院院长在调查令上批文“重点关注300年前的纪实资料”。
于是在调查令下发之后,整个教会,乃至整个国家都运作起来……
同一时间,在戒律教会审判所的地下深处,一个鲜为外人所知的地方。
有一位身穿白色教袍的老者,带着一个被黑布蒙住眼睛的年轻人,行走在狭窄的甬道中。
他们手上与身上被套上了锁链,行走间铁链刮擦在地面上,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刺耳。
“阿法纳西,怎么样,适应这里的环境了吗?”
走在前面的老者轻声发问,言语之间透露着长辈对于晚辈的关切。
“审判长阁下,无需担心,我在骑士团的时候有接受过专门在黑暗中作战的训练。”
被称为“阿法纳西”的年轻人腰背挺得笔直,说话间也尽显从容。
显然那些锁链之类的东西和黑暗的环境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那就好。”
走在前面的审判长微微一笑。
已经年老体弱的他并没有像阿法纳西那样的精壮体格。
在锁链的重压下,他原本就不怎么直的脊背直接被压弯下来,即使拄着拐杖,也只能做到勉强前行。
但他身后的阿法纳西既没有出声催促,也没有走上前去搀扶。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大约一米的距离,同步前进——一如阿法纳西进来之前被交代的那样。
简短的问候以后,前方的审判长便不再说话,甬道里重归沉寂。
而在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之后,他们便来到一道铁门前。
因为光线不足的原因,无法窥见这道铁门的全貌,只能依稀看到一些铁门上凸出来的线圈纹路。
“咳咳——”
审判长的咳嗽一声,随后低头从衣襟里掏出一枚令牌样式的物品。
他颤颤巍巍地用双手将令牌捧起,如同供奉一般,举过头顶。
“咔嚓。”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涌现出来,将令牌拿走,紧接着便出现了细碎的咀嚼声。
审判长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他长长舒了口气,趁着机会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锁链也跟着哗啦作响。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阿法纳西出现了一些小状况。
——眼睛被蒙住之后,阿法纳西无法判断周围的情况,同时因为他的听觉变得更加敏感,那细碎的咀嚼声在他听来竟隐隐有变大的趋势。
他觉察出不对劲,张了张口,想要向审判长求助,但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一抹渗人的凉意缓缓地在他的脖颈间扩散开来!
那应该是一把剑,或者什么别的锋锐的东西——长年累月接触武器的经验让他无比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前面的那件白色长袍。
就像溺水之人看见了浮木……
“阿法纳西。”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长袍的前一刻,审判长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被叫到名字的阿法纳西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他便感觉脑中一清。
随即他的感官便出现了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细碎的咀嚼声,也没有什么侵袭他脖颈的凉意,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觉!
而他刚刚做出的抓向那一袭白袍的动作,实际是他的双手试图从那副将他锁起来的手铐中挣脱出来,以至于他的手掌根部现在已经磨掉一层血肉!
“放松,我的孩子。”
审判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祥。
如同清风抚过水面一样,让阿法纳西的心变得平静下来。
恐惧与不安离他远去,愧疚与自责也都消失不见。
他的心境变得如同古井一般,再无任何波澜。
“抱歉,审判长阁下,我失态了。”
随着他的道歉声落下,原本闭合着的铁门洞开。
柔和的烛光照在他的身上、眼罩上,让他的内心变得越发平静。
“没关系的,阿法纳西。”
审判长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
“我们走吧,就剩最后一小段路了。”
“好的。”
阿法纳西跟在审判长身后走进了大门。
只不过就在大门关闭之前,门内的烛光透射出来,映照出门外无数森然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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