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之后，便是黯淡。
这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看着随着自己话音落下，默默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夏弥，路明非有点好奇。
毕竟这姑娘一直以来都是属于非常活泼的类型，就算是真听进去的话语，她都会依靠着玩笑话笑嘻嘻的揭过去。
结果就日常跟她聊一聊天，表示一下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人以及对她的期望之后，这位好像就忽然成了哑巴，一直到现在为止，除了眼睛里水雾愈发的浓郁，都没说过一句话。
难得见到夏弥感动成这副样子。
“太晚了。”
夏弥努力仰着脑袋看向天际，也不知是被热辣的太阳刺的，还是怎么地，那很多年没有怎么运作的情绪此刻怎么都按捺不住，晶莹的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太晚了呜呜呜.”
似乎是实在受不了自己丢人的样子，夏弥捂着脸又蹲了下来。
要是他一开始就是这副模样该多好啊。
夏弥在脑海之中哀叹着。
很多人根本不了解龙类，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都是第一次看这个世界也是迷茫的啊。
黑王的高压，权势的放纵，生存的挑战，最终才结出了名为叛逆的果实。
而现在，如今就站在眼前的路明非，他用自己的行动将她当初好不容易举起勇气选择推翻的阴影撤去，才发现阴影之下就像是阳光一样耀眼。
可是，将其砸得支离破碎的自己，是否又有资格再去触碰阳光了呢？
“你要是，早点回来该多好。”
夏弥突然想起之前一款，自己因为好奇太空而接触的太空歌剧桌游。
这款桌游主体讲述的是公元三万年的时代，一位伟大帝皇创造了十二位原体发动人类征服银河的大远征，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加上自己的低情商，引起一半原体叛变，对亲爹发起大拜寿，令其努力毁于一旦的故事。
夏弥觉得其中某些情节非常的有代入感，比如在皇帝的率领下征服世界，开化人类，比如亲爹不当人，兄弟阋墙，分为忠诚和叛乱两派，最后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还是忍着恶心联合起来整了自己老爹。
无非就是她们这边叛乱的比较多，把亲爹整死了，那边就叛乱了一半，只整了个半死。
在去年兵书刚更新的时候，有人在论坛上问了一嘴。
要是40k时代帝皇归来，忘记了一切，但唯独没有忘记自己的孩子，成为了一個贴心老父亲，那么那些叛乱原体会不会破防？
夏弥可以肯定的说，那些原体会不会破防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是破防了。
为什么皇帝一开始不是这样，为什么要让她们在发起叛逆之后，才再次遇上这样的皇帝呢。
“太晚了啊——”
“？？？”
路明非脑袋上冒出大量的问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眼前复读机一般的夏弥。
这是，伤心了？
思索了一会，路明非才理解了夏弥所表达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龙王都是些问题儿童，合着黑王不当人。
这并非是他有意窥探。
龙类的共情能力很强，就连黑王死前的怨念都能够影响全世界龙类对人类产生不受控制的敌意，夏弥这不加掩饰的情绪很容易就能够被动的让周围龙感知到她在想什么。
黑王的确是狗驴了点，管生不管养的感觉。
那渴望同胞的本能创造了四大君主，可是因为白王背叛的先例，或是不屑，亦或者是不懂，那份对于同类的敌意也从未掩饰。
而作为高度敏感的精神生物，四大君主几乎都是在一个无时无刻不释放着敌意的孤绝王座之下，逐步完善了自己对世界的认识。
养过孩子的都知道，这样的环境能够养成一个正常的人格，那简直就是奇迹。
也许黑王也是第一次成为生命，祂也不知晓应该如何养育教导后代，但是就作为一位同时扮演了父亲以及母亲的角色而言，祂显然是不合格的。
非常的不合格。
这么一看夏弥现在遇上我也算是烧高香了。
这并非是吹嘘，而是在陈述事实。
路明非对自己啥水平还是明白的，虽然不至于总是挂在嘴边标榜自己，但是孔雀邸小区里那些围着自己转的小孩，和会议室那边的绘梨衣可做不得假。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做得好的，不然也不会继续往更好的方向去做。
而这样的存在必然是讨人喜欢的，但凡那人三观没问题。
望着夏弥在悲伤又担忧的样子，路明非看着眼前的景象，深吸了了一口气。
对于夏弥一开始单纯因为求生欲和自己套近乎，路明非也是理解的。
因为她的确很弱，也非常害怕自己。
过去，路明非一直不怎么担心这姑娘的理由也在这里。
但是这就不代表现在自己对她的态度也是这样。
夏弥努力成为一个自己认知中的合格乖女儿是真的。
起码让她帮忙干活她就干，让她好好学习她再害怕也在硬着头皮学，时不时还和奸佞之臣一个样变着法整活讨好人家，虽然作用是没有，但起码是扣空了自己的经历和见过的电视剧。
只是她没有料想到路明非的态度。
夏弥的动机一直以来就是求生存，一开始都没想象着从自己身上得到其他东西。
或者说，今天她在这里哭成这样，正是没想到自己除了活下去之外，还能够得到这样的回报。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活下去，还她又有什么资格得到这样的回报呢。
“现在也不晚。”
路明非笑了笑。
既然你将这份情感倾注给了我，并为之付出了自己的努力，那我接下这个身份也未尝不可。
他当即抬起手，木制的手环延展出枝桠，在掌心刺出一道血口。
古老的龙类曾以血签订契约，背弃之人必会遭到血契的反噬。
比起自己的脑袋空空，自己的半身倒是继承了不少古代记忆。
“遵从古老的传统，我们于此缔结契约。”
血液沿着指缝滑落，狮子之瞳展现出闪亮的光。
“作为你的监护人——”
路明非伸出右手，发出邀请。
“我将会带你通向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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