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
弗罗斯特的沉默持续了片刻，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混血种从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就带着原罪，我们拼尽全力才活下来，如今才踏上了一条伟大的道路，那些人的死活跟最终的目标相比一文不值，不要用你那套愚蠢的是非观衡量别人。”
“加图索家族打算开出世界上最慷慨的条件给你，你却选择了拒绝，就因为你那可笑的正义——可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带着莫名其妙的喜感，在路明非的视角中就像是对一个人无计可施的暴躁，彻底撕下了优雅从容的伪装。
这种你张口闭口吵着理想，而我是为了种族的存续为了活着所以伱很幼稚的狗屁论调，想要动摇他的决心真是异想天开。
“我懒得和你讲道理。”
“加图索家族会应下这场战争，你会有麻烦，你会有天大的麻烦。”
“这不会是战争。”
路明非并没有多说，平板化作了粉末，随后摊开手，将粉末洒在了空中。
“你们接手加图索家族下辖的各个部门需要多久？”
他扭头看向了昂热，询问道。
“72小时。”
昂热毫不犹豫地答道，也没质疑路明非的能力。
“给我两小时，你们可以走流程了。”
“诺玛会保持与你的连线。”
昂热递上了一个蓝牙耳机。
“校长你倒是很有气度。”
路明非伸手接过，随口说道。
“要知道这次，我对混血种的威胁可是彻底暴露在明面上了。”
要知道他现在要去做掉一個秘党历史上都能算得上庞大的家族之一，昂热这个最坚定的屠龙者此时却站在龙王的一方。
“不，是你的力量让我必须有气度。”
昂热显得很是坦荡。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对付同类的手段在路明非面前都行不通，那又何必浪费时间互相尴尬。
威胁也要看针对谁，对于他个人，还是对于某些虫豸，亦或者对于全体人类。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你的力量和人格让我看到了希望，足够让一些人收起心思，但还请你记住，这是我站在人类立场之上作出的选择，如果你在未来某一天突破了底线，我，以及那些并不畏惧死亡的人们，会尽全部的力量消灭你，因为，那时候的你会比任何怪物都更加可怕。”
的确，路明非现在虽然为了维护正义而杀人，但是他并不魔怔，行为逻辑也没有抽象到其他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他能够容忍人类社会之中出现的违法犯罪，依照人类法律扭送至执法组织，也能够容忍混血种家族之间的争权夺利，武力火拼，只要不影响到无辜的人。
他能够接受人类受限于文明发展程度而暴露出的不足，到如今，路明非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捍卫底线，你不去触犯作为人的底线，他也犯不着来要你命。
但怕就怕未来某一天这位变成了正义魔怔人，那对于世界上所有人来说都是灾难了。
“嗯，我的立场你不用担心，但也请你记住，正是因为我同时站在人与龙的两方，我希望未来能够变得更好，我才需要混血种势力的存在，并始终保持着耐心。”
路明非微微点头。
“如果你们之中的某人突破了底线，我也会将他们拥有的那部分权力交给别人。”
路明非要约束好龙王，昂热也要约束好混血种。
如果其中一方不想体面，那就帮他们体面。
“我明白，你想做就去做吧。”
昂热叹了口气，和人类打交道需要考虑得太多了，而且他也没有路明非这样压倒性的力量。
“校长的难处我也知道，但这就是收获权力的代价——搞不定还有我。”
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上了还在给那些心不在焉的家主分配工作的夏弥。
这只寻宝鼠还是有必要带着的。
“夏弥，走了。”
“来了来了。”
夏弥小跑过来，将文件一股脑的塞给了昂热。
“咋了，爹，对面不给面子？”
她忙着发材料，并没有听路明非和弗罗斯特的对话。
夏弥对路明非的信任值一直都很高，在搞死奥丁之后更是突破天际。
只要搞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够了，剩下的交给老爹来想办法。
“嗯，所以该让对面入土了。”
路明非深深地看了安德鲁一眼，差点没把他吓到失禁。
“昂热那老头子没意见啊？”
夏弥跟着路明非一路来到了会议厅外，抬眼打量着蒙蒙亮的天空。
“他怎么会有意见，我又不是要夺取加图索家族的权力，而是让这个位置空缺出来，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路明非侧目，给绘梨衣套了个保护措施，顺带让满脸不情愿的路鸣泽去把老家看好。
“怎么，还以为我会把人杀光不成？”
“倒也不是。”
夏弥摇头，她还是很懂路明非的。
路明非算是她见过最负责任的人，断然不会意气用事。
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润火星，这时候杀个血流成河，无异于人类之敌。
摧毁一个秩序很容易，但重新建立却是很难。
好不容易有了个好的开头，就算哪天路明非改了主意，真打算将混血种突突干净，那夏弥也希望等她润到火星再说。
要是真的掀了桌，那得杀很多人，多久才能再构建出一个稳定的势力？
光一个秘党就有五个分部，四十余个支部，三十多万成员，数百万的加盟人员，光凭他们这点人做不到控制，就算杀个血流成河也不行，大家不会服气。
上古时期龙类野蛮暴力的统治比这恐怖多了，人类照样造反。
爽是爽完了，却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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