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就带我再看看吧。”
见路明非愣神的模样,绘梨衣满怀期待的央求着。
“我看完了就回去找哥哥帮我介错。”
“你怎么会想着让源稚生帮你介错的?”
路明非已经清楚绘梨衣在想些什么了。
消灭自己这种做法大可不必,在乎她的人可是会伤心的。
“因为握着刀很痛。”
绘梨衣指了指自己的肚皮,接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上面有浅浅的压痕。
“我看动漫上说有人介错的话就不痛了。”
拿着未开锋的刀刃戳自己,又因为怕痛打算让哥哥帮忙介错,最后又因为想要再看看世界这么朴素的愿望离家出走,结果就是在十字路口不知所措到哭出来。
有些好笑,更多的是可怜。
路明非叹了口气,用食指抵住了绘梨衣凑近撒娇的小脑袋瓜。
只能说自己并不了解过去绘梨衣所经历的教育,这姑娘虽然善良,但是属于她的世界却是扭曲的。
所有人都在害怕她,将她拘束在一个有形的牢笼里,就像自己见到她孤零零站在十字路口时,没有敢接近,即使有人想要上前,也会被驱逐一样。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怪物,这个世界对她输送的认知便是——上杉绘梨衣是怪物。
那么她即使不是怪物,也得是了。
她是被所有人孤立在一个孤岛之中的小女孩。
这又是一个由群体所促成的悲剧。
“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去看世界吧。”
路明非没有再沉默。
沉默会被错误的解读,只有语言才能促成双方的理解。
“奥特曼可不会消灭这么善良的女孩,以后可不要这么说了。”
要知道雷欧救下的怪兽就有不少的,路明非也不会将针对赫尔佐格的厌恶倾泻到一個作为受害者的姑娘身上。
如果是其他奥特曼在这里,所作的选择也只会是将赫尔佐格扬成灰。
“你难道忘了昨天才立誓要守护美好的誓言吗?”
路明非点了点绘梨衣的额头,眼眸间流露出柔和的神色。
“现在,就先守护好美好的自己吧。”
“从让自己过得开心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绘梨衣瞪大了眼睛,绯色的眸子中焕发出了如星河一般的神采。
也许在旁人眼里,这只是安慰孩子所说的话,只是为了让小孩乖乖听话。
但路明非当真了,绘梨衣也当真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和绘梨衣说过话。
就像昨天那样,从来没有人告诉绘梨衣她能够成为什么样的人。
在蛇岐八家,上杉绘梨衣是高高在上的上杉家主,是所有人仰望的最强决战兵器。
在源稚生的眼中也同样如此,对绘梨衣的关爱与同情被家族大义所掩盖了绝大部分,以至于绘梨衣能清晰的感受到双方之间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薄暮。
绘梨衣喜欢和源稚生玩,那是因为没有比源稚生对她更好的人了。
小孩的情绪向来是简单而直接的,白王血裔更是让绘梨衣对情绪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力。
绘梨衣知道照顾她的那些人都害怕她,她知道那些家主们敬畏她。
那个总是高高在上却又故作温和的大家长,自己也怎么都喜欢不起来,总喜欢在他同自己谈话时左顾右盼。
这个家族的一切都在命她遵循家族的礼仪,命她只能够呆在自己的小屋里,命她安心作为家族的月读命来活着。
绘梨衣身边的人永远在阻碍她做选择,抢走了这孩子的梦想与自由。
“可是我会伤害到其他人。”
“有我在,你还会担心自己伤害到别人吗?”
“对哦!”
绘梨衣恍然。
Leo可是一瞬间就把她给制服了来着。
“那我能继续在外面玩吗?”
随即绘梨衣的双眼闪闪发亮,满是期待。
孩子的心情就如同山上的天气一样,一下子就把要将自己给消灭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在只有一种声音的世界,突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告诉你,你是个好孩子,你只要追求快乐就好了。
比起不让伱接触这,不然你接触那,不断用谎言粉饰另一个谎言,还是这样的认同要亲切得多。
很多时候,让孩子从悲伤中脱离出来,只是需要简单的认可罢了。
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这姑娘想出来。
如果换一个时间段路明非肯定是秒答应了,带小孩玩又没啥难度,安心当个陪玩就好了。
问题是现在的东京确实比较危险。
确切的说,赫尔佐格不死,越师傅的这三位子女,就不可能安全。
“我觉得你应该先通知一声你的监护人。”
路明非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这孩子树立正确的安全观念。
“就算你本人打算在外面玩,也需要知会监护人一声,以防止家人担心。”
毕竟快乐也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身上。
绘梨衣犹豫了一会,这才点点脑袋。
“那就和哥哥说吧。”
“先说好。”
随即她握起了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的选择是,不回去!”
她要在外面看个够,然后才回家。
“我明白的。”
路明非笑着点头,内心开始清点起用于个体保护的炼金设备,随即拨通了源稚生的电话。
“喂,路先生,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源稚生疲惫的声音,比起线下见面时强撑起精神的时候,要颓然不少。
只是短短一天,这位年轻人便苍老了不少。
“绘梨衣离家出走了。”
“我知道的。”
源稚生表示自己一直关注着绘梨衣。
“家族的护卫拦不住绘梨衣,就放任她出去了,每分钟都会向樱汇报情况的。”
“她现在在我车上。”
“请——”
源稚生张口便想要麻烦路明非将人送回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突然有些无法再说出来。
她真的想要回来么?
他回过头望向窗外,积雨云层层叠叠堆积在东京市的上空,早晨的太阳压在云上将天空染得一片惨白。
“你似乎也意识到了。”
路明非聆听着这陡然间的沉默。
“帮绘梨衣做了那么久的决定,你就不想听听绘梨衣的想法吗?”
“绘梨衣恐怕根本不想回来吧。”
源稚生低声说。
“她一直都很讨厌待在家里。”
外面危险,需要快点回去这样干巴巴的谎话话在过去说了无数次,如今真到了形势危急的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而且说实话,在明确知晓自己三兄妹都是赫尔佐格用来复活白王的祭品之后,自己这个所谓的家,真的有比呆在路明非身边要更安全么?
名为惆怅的思绪在脑海中划过,随即,他便如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说道。
“拜托你了,路先生,我以一位兄长的身份请求您,请照顾好绘梨衣。”
“我会的。”
路明非挂断了电话,即使一直开着免提,绘梨衣全程都能够听到通话内容,他也朝着对方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好耶!
而头一次获得了胜利的绘梨衣眼神闪亮,立即开心了起来。
“不愧是Leo。”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绘梨衣也需要遵守一些规矩哦。”
路明非可没忘自己还得去砍人,不可能半路去陪绘梨衣玩,那样其他没人管普通人就太惨了。
“会的会的!”
绘梨衣连忙点头。
只要能留在外面看看就好了!
这就是她现在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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