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伊泊尔恍然大悟,退出了深度拟态,就感觉到自己弥散的意识在迅速收拢,身体强度也有所下降,体内如臂使指的菌丝也一下子变得迟钝起来,对它的指令爱答不理的。
卡洛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呢喃。
伊泊尔爬了过去,就发现卡洛的眉毛仅仅地皱在了一起,身体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莫名的联系在它和卡洛之间建立了起来,伊泊尔看着卡洛,一时间甚至有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是因为之前的仪式吗?它将卡洛当成自己的进阶材料,所以和卡洛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伊泊尔心中模糊地冒出了这样的猜测。它将自己的一根触手放到卡洛的额头上,神之秘源随之发动,当它的精神进入卡洛体内时,伊泊尔立刻意识到,卡洛眼下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兽性药剂的效果已经结束了,所有被短暂抑制的疼痛都正一股脑地翻涌上来。
发力过度,导致大量的肌肉拉伤;被闪电吐息击中后心,电流穿过身体的灼伤;爆炸时的碰撞,后脑勺撞击导致的轻微脑震荡;还有手臂上木盾被咬碎,雷霆蜥蜴的那一口不仅咬穿棉甲伤到了皮肉,实际上还伤到了骨头……
人的身体毕竟是脆弱的。
以卡洛目前的情况,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救治,那她很快就会在虚弱和痛苦中死去。
但是,呃……伊泊尔十分微妙地想:治病救人什么的它也不会啊……
不对,或许可以试试看?伊泊尔的脑海中隐约地冒出来一点儿灵感。
皮皮蠕寄生状态下,可以十分完美地代替皮肤,而且不引发宿主的排异反应,因此,皮皮蠕其实在经过特殊处理后,常被用于植皮一类的手术。
它现在深度拟态的对象恰恰是皮皮蠕。
心之秘源为主的道途,就不要想什么做不做得到,我觉得我能行!那就是行!
总之随便试试看吧,要相信人类的可能性和适应力!
伊泊尔的心头振奋,触须顶端一下变得尖锐起来,像是小刀一般,将卡洛左臂伤口附近血淋淋的衣物割开、扯掉,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接着,伊泊尔的触须软化了,利刃消退,柔软的触须如同流水一样,轻柔地覆盖在伤口上。
卡洛的眉毛抖动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什么。
伊泊尔心念一动,再次进入了深度拟态之中。那种细致入微的感受力再度出现了,伊泊尔努力捕捉着自己和卡洛之间那种隐隐约约的“联系”。
皮皮蠕虽然是一种让人厌恶的寄生生物,但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皮皮蠕缺乏智慧,并且贪得无厌,会将宿主一口气直接榨干,这种生物也能和宿主共生在一起。并且……伊泊尔忽然感觉自己在进阶材料上选择得还真对,皮皮蠕的一些能力,眼下正好能派上用场。
它从体内伸出血管般的细细触须。
先镇痛。
皮皮蠕注射麻醉毒素的过程其实并不像是蚊子,并不是用这一条长长的“血管”尖端刺入猎物体内,反倒是更像水母。这一整条取食管上可以弹出无数牛毫般的细针,只要和猎物的肌肤一次接触,就能立即注入毒素。
伊泊尔感觉自己体内的组织正在异化,像是皮皮蠕一样,分泌着毒素。这种毒素对人体的伤害其实微乎其微,反倒是天然的麻醉剂、镇痛剂。
轻轻一碰。
麻醉毒素立刻在患处扩散开来。没过多久,卡洛紧紧皱起的眉毛略微舒展了一些。
伊泊尔用那根实际上相当敏感的取食软管仔细地吸附在卡洛的伤口位置,先是将污血吸食干净,清理掉扎在肉里的木刺和骨碎,将断裂的骨骼拼回来,接着又从中吐出凝胶般的身体组织,将卡洛的伤口包裹住。
它的凝胶可以作为营养物质,供卡洛吸收,促进她的血肉再生。就可惜它的凝胶组织没啥消炎作用——史莱姆本身就不怕这些东西。
所以回头卡洛可能还面临着伤口感染的风险。
不过这种事情真要说也好处理——浇圣水就行,圣水是真的有用。
可恶,我要是能直接分泌圣水多好?伊泊尔内心幽怨地想,我也想当个干净的史莱姆好吗!
对了!伊泊尔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卡洛既然出门,怎么会忘掉带上圣水呢?伊泊尔仔细在周围搜索了一阵,找到卡洛的包裹,稍一翻找,果然从卡洛的包里翻出了两瓶清澈的液体。它稍微浅尝了一下,感觉味道和水差不多,但是分外清冽。
这大概就是圣水了吧?
伊泊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了盖子。圣水具体要怎么用来着?不管了,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好了!卡洛这会儿无法吞咽,伊泊尔只能将自己的触手塑造成吸管一样,塞进卡洛的喉咙里,然后将圣水灌进去。
至于外敷的部分,伊泊尔稍一思考,将剩余的圣水全部灌进自己的体内,然后借助组织凝胶的渗透作用,慢慢地让圣水能浸润至卡洛的伤口处。
更多的凝胶涌了过去,像是石膏一般包裹住了卡洛的手臂。
伊泊尔再伸出一根触手,将卡洛背部的衣服整个切开,露出触目惊心的伤痕——闪电吐息击中了卡洛的后背,然后那灼烧的痕迹就以放射状朝着周围爆发、蔓延,所过之处,卡洛的皮肉都微微地被烧焦了。伊泊尔的身体便像是流水一般,覆盖在那伤口上,将烧焦坏死的部分一点点吃掉,再用自己的凝胶添补缺口……
如此处理完一遍伤口,伊泊尔在卡洛的全身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它用神之秘源仔细感知了一下卡洛的当前状态,就感觉卡洛至少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伊泊尔的其他部分流动出去,如同一件衣服那样包裹住了卡洛的身体——不,或许不应该说是“如同”,这个时候的伊泊尔,真的就像是一件胶衣似的,贴合在卡洛的肌肤上。
这感觉十分奇妙,伊泊尔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它似乎将卡洛整个人都塞进了嘴巴里,正在仔细地吮吸着似的。
说起来人类的身体真是好奇怪啊,为什么体表会有些莫名其妙的裂隙?这到底是伤口还是什么,也要一起填满吗?
也不知道这种疗伤方法到底有没有用,滋溜。
伊泊尔心想:虽然我寻思着应该是有用的……
希瑞:“……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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