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绿豆一口茶喷了出来,所幸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在一开始的新鲜感消散之后,众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宴会的主人也就是陈铭的身上,对绿豆这个已然“名花有主”的花魁则不再有那么关注。
绿豆说得没错,她们帮助宁不惑打响名声的代价,确实是绿豆可能得到的千金万银。
她此时诧异地看着宁不惑,眼睛里的问号好像已经快要冒出来。
“你……你假装自己是掌柜的?”
“嗯。”
宁不惑点点头。
“不仅是对她,之后所有青楼外的人,我都打算如此扮演角色。”他坦然地说着,紧跟着解释了一下理由。“跟她谈话之后,我意识到,利用好祈阳原本的人脉非常重要,而我又不能遇到每个人都像你们一样,直接说穿缘由,因为我不能确定谁是值得相信的。”
“那你自称掌柜的又不危险啦?”绿豆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凶手如果发现你,发现自己一次还没能把掌柜的干掉,下一个就会来杀你了?”
宁不惑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可是已经晚了。”
“晚了?”绿豆不解。
“就在刚才,我在众人面前使出了见龙卸甲……虽然其实没有使出来,但眼尖的人都已经认了出来,像莫折花。”宁不惑比划了一下。“虽然直接找上门来向我确认的只有莫折花,但不能保证只有她发现。”
“说到底,我感觉黑葳蕤本身就有察觉,还有陈铭,他也不好相与。”
宁不惑叹了口气。
“再加上我手握野火枪,老实说,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法跟祈阳分割,凶手要注意到我,早就注意到我了。”
“他之所以没有对我出手,理由可能有很多,也许并不觉得我会坏事,也许是因为在京城里动静太大难以掩盖,也许他不在京城……我不知道,但可能性太多了。”
“不论如何,我在明,他在暗,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战斗。从一开始,我就没得选。”宁不惑将野火枪从玉佩中取出,轻轻摸了摸。“如果我不这样大肆宣扬,我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接触到上层,我连你们都未必能够取信。”
“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继续逼他,逼他不得不出手,不得不露出马脚。”
“祈阳之死的真相,现在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知道。”
“他如果对我出手,莫折花,你们,以及之后还可能有的很多人,都会发现端倪。”
“他可以杀我,但他杀不掉你们这些众多的知情人!”
宁不惑眯着眼睛,脸上透出一股疯狂。
“我要他进退两难!”
绿豆傻愣愣地看着他,大概理解了宁不惑的想法,遂沉默了许久,才又缓缓开口:“可是这样,你很危险的。”
“不要紧。”宁不惑摇摇头。“打我走出那座小镇,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死,我也会找出凶手。”
说着,宁不惑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绿豆看着他,似乎有些担心。
宁不惑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恶。
“去找我的‘未婚妻’。”
……
……
黑葳蕤并没有走远,只是来到了下层,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手里拿着茶壶,在自顾自地自酌自饮,虽然喝的是茶,却喝出了一股子喝酒的气氛。
宁不惑笑眯眯地凑了上去,其实心里却有点紧张。
不过所幸,黑葳蕤并没有赶走他,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只是依然自顾自地沏茶。
区别是,她这次倒了两杯。
宁不惑见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茶,便觉得有戏。但是,虽然他在绿豆面前说得很潇洒,但伪装成自己的老友,去欺骗他的未婚妻这种事,宁不惑其实光想想便觉得难受,即便他有大义凛然的理由,也觉得不适,于是,他只是脸上挂着模仿许祈阳的那股贱笑,但却始终没有开口。
黑葳蕤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然后又一饮而尽。
她终于看向了宁不惑,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也是莫大的进步。宁不惑对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非常有自信,因为许祈阳从小便是这么笑的。
“别学了。”黑葳蕤轻轻地说道。“一点儿也不像。”
宁不惑讪讪地收起了贱笑,这娘们也太不给面子了。
黑葳蕤叹了口气,放下茶壶和杯子,总算抬起了头,正视起宁不惑。
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更是让宁不惑大为惊讶。
“对不起。”她微微低头,算是对宁不惑道了歉。“我听信别人的话,误会了伱。”
宁不惑笑了笑,虽然不知道黑葳蕤为什么突然想通,但能解除误会,他自然是十分欢迎的,但有一件事,他必须搞清楚。
“是谁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指望让你来对付我?”宁不惑一脸认真,因为也许这就是那幕后之人的一招。
黑葳蕤瞥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慢悠悠地开口:“是我的丫鬟,她听说你住在青楼,编排了一堆你的坏话。”
宁不惑又一次讪讪地笑——他就说住青楼不好!
黑葳蕤托着脸,看着他一脸的尴尬,忽然开口:“你怎么会使见龙卸甲?”
这一问把宁不惑问住了,他之前就思考过这個问题的答案,然而当时得出的结论是,除了扮演许祈阳之外别无他法。
但黑葳蕤不愧是未婚妻,一眼就瞧出了自己的伪装,这让这个答案也无法生效。
思虑再三,宁不惑决定说一半真话。
“他把见龙卸甲的真意留在了枪上。”宁不惑说。“我拿到枪的时候,也收到了那份真意,进而学会此招。”
黑葳蕤眯着眼,看了看他,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露出不信任的表情,最后,她叹了口气。
“你特意来找我,还试图装成祈阳,按理说,我该杀了你。”
宁不惑听见这话,心里的大石又悬了起来,还好黑葳蕤说话虽然慢条斯理,但还不算拖沓。
“不过,你使那招的样子,的确跟他像极了。”黑葳蕤遥遥看向窗外。“仔细想想,他也跟我提起过一个名字跟你极像的人。”
“你就是宁不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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