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轻柔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做出的抉择。
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镖师,今日接了这镖,已是都做好了客死他乡的准备。
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是他们送的这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人会来劫镖,他们只知道,在这镖送到城内之前,他们每个人的脑袋都跨在裤腰带上。
而当他们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时,他们对砍掉别人的脑袋这件事,就没什么太大的顾忌。
荒山野岭,这叫宁不惑的小子本就是一个好手,忽然还来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個娘们,怎叫他们安心?又如何安眠?
正如李轻柔所说,宁杀错,不放过。否则他们今夜都无法入睡!
若是丢了这东西,不止他们荣华富贵的梦化为乌有,最糟糕的,恐怕要被株连三族!
“轻柔兄弟,何苦如此?”
宁不惑看着他们亮出钢刀,略一思忖,将野火枪倚在墙边,脚尖一挑,将春风剑握在手中。
用剑的时候,他出力更知轻重。
而李轻柔看着春风剑出鞘,以他的眼光,如何看不出这是怎样的一把利器?
果然有鬼!
好一个宁不惑,拿着一杆破枪迷惑视线,暗地里竟藏着这样一把兵器!
想到这,他更加懒得与宁不惑更多言语,从腰间解下鞭子,就要施与辣手。
“喂。”这时,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慕容雪回过头来。“你要杀他们吗?”
这一问,问的却是宁不惑。
“呃……”宁不惑还想再劝劝突然发难的李轻柔,听见慕容雪这对对面来说火药味十足,堪称火上浇油的问话,一时也不免有些尴尬。
仔细想想,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奇奇怪怪的小姑娘才陷入如此境地的?
不过,如此轻易就喊打论杀的李轻柔一行毫无疑问才是主责。
尽管如此,宁不惑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会随便杀人。”
这并非是气盛之言,而是在修炼纳空诀之后,宁不惑运用元气的方式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尽管日星还没有传授他对应的剑法,但面对一般人,他已稳稳立于不败之地。就像昔日章隽面对他时一般。
而且纳空诀源源不断的特性,也让他不会因车轮战而疲劳,换言之,虽然眼前站着十几个人,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而且……就算是之前的我,他们当中也只有那个领头的算是威胁……)”
宁不惑瞧着之前领头的那人,他手拿一把弯刀,血气横涌,看来手底下死过不少人。
除了他以外,这群人也只有李轻柔的武功还算过得去。
换言之,现在要是真的见血,那宁不惑身上的血,多半不是他自己的。
他认真的劝,对面却没有认真的听。但对于宁不惑“有两下子”这件事,他们还是达成了一个共识,领头大汉在众人的簇拥下率先出阵,紧捏弯刀,与宁不惑保持了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见状,宁不惑也未轻视,吸了一口气,手腕一抖,长剑摆出架势。
李轻柔紧张地看着大汉,作为他们这一行武艺最为高强之人,倘若他在宁不惑面前讨不了好,那么结局不言而喻。
大汉长出一口气,虎目瞪视,陡然一声大喝。
“看刀!”
这一声吼夹杂着阵阵内力,冲撞着宁不惑的耳膜,见他身后的火焰都摇曳不停。
看样子,他修行了一门音波功法。
在先声夺势之后,他乘胜追击,手中弯刀犹如灵蛇出洞,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奔宁不惑的哽嗓咽喉。
若是寻常武者,面对这一招数,立马便要横尸当场,即便反应过来,也难免被伤到要害。
然而,宁不惑已然与几日前的自己天人之别,体内元气浩荡,面对大汉这一击,他眼底寒光一闪,诡谲的刀锋对他而言犹如慢放的动作,手中春风剑反手一挑,轻易将刀尖挡开,下一秒,连绵不绝的剑势便反攻回去。
大汉猝不及防,即便想过宁不惑手上有些功夫,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必杀一招如此轻易便叫人破去,转而倾斜如雨的剑锋根本阻挡不及,转眼便被戳出十几个血窟窿。
他蹭蹭蹭后退数步,身上鲜血淋漓,瞪大双眼,看着闲庭漫步的宁不惑,犹如见了鬼神。
宁不惑轻松收剑,看着大汉,还礼貌地拱手见礼。
“修者,他是修者!”大汉身后,李轻柔脱口而出,眼中也满是惊慌。
原本凶神恶煞的几人听见李轻柔这声大喝,凶戾之气一挥而散,取而代之的满是恐惧,看着宁不惑的时候,连手中尖刀都在颤抖。
“所以我就说了。”宁不惑叹了一口气。“我若是想加害你们,何必装模作样?”
大汉颤颤巍巍地后退,膝盖一脱力,便跪在地上。眼看便再无一战之力。
李轻柔赶忙上前,舍了长鞭,换做一些金疮药一类的药物,涂抹到大汉身上。
宁不惑也放任他为大汉疗伤,半晌,待他为大汉处理之后,方才开口:“不过,你们这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习惯,不好。”
李轻柔自知理亏,手上功夫又不如人,当下也只能闷头认栽,期待着宁不惑能够网开一面。
“一句‘不好’就算啦?”慕容雪歪着脑袋,一脸好奇。“你今天要是没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不就被他们杀了吗?”
“……”宁不惑略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宁先生!请听我解释一句!”李轻柔闻言冷汗直冒,连忙跪地抱拳。
“我等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实在是身怀异宝,不得不狠厉行事,否则客死他乡,家毁人亡的便是我等!”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双手奉上,只期望宁不惑这“修士大能”能够大慈大悲放他们一马。
要是早知道已有修士牵扯进这件事,他们不论如何也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宁不惑虽然也未起杀心,但对欺软怕硬的这一行人也没什好感,打定主意要给个教训。遂信手将地图接了过来,摊开一瞧,却正以淮阳一带为标,细细标注了前往一深山老林的方向。
宁不惑看了看李轻柔,将地图一抖。
“你们在这找到了什么洞天福地?还是宝藏?还是什么珍稀药草?”
李轻柔摇了摇头。
“都不是。”
“我们在那,找到了一处墟族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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