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赛里斯开门见山:“你打算为我提供机会,获得一支多斯拉克军队,我猜的没错吧,伊利里欧?”
“是的,陛下。”伊利里欧也不藏着掩着,“这正是我打算做的。”
韦赛里斯不去谈怎么去获得,且似乎有别的想法,伊利里欧也不会冒失的去大谈特谈。
韦赛里斯问:“你认为假使我依仗这支外族军队,可以夺回王位?”
伊利里欧回答的理所当然:“陛下,多斯拉克骑兵是我见过最勇武的军队。”
韦赛里斯颔首:“我必须得夸赞你,伊利里欧,你竟能由此想出一个似乎可行的计划。”
伊利里欧脸上收起微笑,皱着眉问:“陛下认为这计划不可行?”
他表现得好似因为计划被轻视而疑惑,言语暗藏机锋,逼问韦赛里斯态度。
眼下他们的关系本质是“合作”,“君臣”关系只浮于表面,伊利里欧的计划既然不被看好,那言辞中的唯唯诺诺便收敛下来,似乎随时会放弃合作。
伊利里欧的表现很正常,若是原身在此,估计会只把他当作经历的诸多权贵之一,是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救命稻草,说不定会被这种姿态一逼,就会放低态度,阿谀谄媚。
“当然不是。”韦赛里斯对伊利里欧的反应不以为意,只继续沿用自己的话术道,“你是个相当有眼光的商人,伊利里欧,我至今仍这么认为。你的计划毫无疑问的是个好计划,只是眼下并不适用于我。”
伊利里欧正色问道:“陛下另有谋略?”
韦赛里斯侃侃而谈:“伊利里欧,你知道吗,我眼下最需要的并不是军队,而是时间。”
伊利里欧很配合:“时间?”
“是的,时间。”韦赛里斯没有解释,而是看了看伊利里欧的脸,问道,“你似乎不信?”
“......”伊利里欧抬眼看向韦赛里斯,心下一时无语:【我有露出半点不信的样子吗,你有话倒是说啊?】
伊利里欧心里一阵无语,可还是作出慌忙解释的样子:“陛下,我没有不信,只请明言,不知陛下所说‘时间’是什么意思?”
韦赛里斯还是不解释,又发问道:“你真觉得多斯拉克军队能助我复国?”
伊利里欧只道:“我无法想象身边没有军队的王可以重回王座。”
韦赛里斯视线从伊利里欧看不穿心思的脸上收回,回望向前方多斯拉克骑兵带着“礼物”逐渐远去的阵列。
为什么伊利里欧和瓦里斯给他安排多斯拉克人?
这些多斯拉克人不着甲胄,在多斯拉克草原上称霸,野蛮残暴,靠劫掠为生,对掠夺过的城镇多有屠戮。
靠这样的军队登陆维斯特洛,根本不是去复国,而是去当靶子。
即便真的借到兵马,这些借来的兵马不会听韦赛里斯的话。
只要这些人屠戮城市,那么“疯王之子”会成为乞丐王的新头衔,说不定还会被维斯特洛的贵族群起而攻。
说话的时候,他一前一后问伊利里欧两次同一个问题,是试图从其神色中看出点什么异样,但这家伙滑的很,脸上没有半点另有图谋的痕迹。
“一个王的身边当然不能没有军队,但只是现在没有。”韦赛里斯神色张扬起来。
伊利里欧疑问道:“敢问陛下的军队从哪里来?”
“当然是...”韦赛里斯下意识就要作出回答,但又很快止住了话头,扯到了新的话题,“告诉我,伊利里欧总督,你对维斯特洛的局势有所了解吗?”
伊利里欧似不在意韦赛里斯转移话题,只迎合他回道:“我猜陛下正要告诉我。”
韦赛里斯很满意伊利里欧的回答,好似在卖弄只有他一人发觉的现实:“难道你看不见,伊利里欧总督,如今的维斯特洛,簒夺者的王位下有三个王储?七大王国底下现在埋着野火罐子,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燃起滔天的野火。”
伊利里欧本以为韦赛里斯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语,隐秘消息,刚才差点被韦赛里斯震惊。尽管心中思绪复杂,可他依然配合的接话:“陛下请明言,我只是个商人,不太懂政治。”
韦赛里斯于是说道:“坦格利安家的血龙狂舞发生时,王储尚且只有两个,就打的头破血流。”
“陛下,恕我愚昧,你所说的血龙狂舞的两位王储,是指黑绿两党的雷妮拉与伊耿?不知如今的三个王储是指?”
血龙狂舞是坦格利安王朝中期一次血腥内战,起源于韦赛里斯一世的长女雷妮拉与第二任妻子阿莉森的长子伊耿争夺铁王座的继承权,这场内战直接导致了坦格利安家族的龙灭绝。
韦赛里斯细数道:“第一位王储自然是乔佛里·拜拉席恩,他是簒夺者的长子及继承人,这第二位,是当今的风息堡公爵,蓝礼·拜拉席恩,至于第三位,是如今的龙石岛公爵,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尽管想到会听到很离谱的论述,可听完伊利里欧还是感到了惊奇:“这话从何谈起?”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风息堡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家座,历来受封者都是拜拉席恩家族的继承人,而愚蠢的簒夺者没有将它封给自己立下的王储乔佛里。你可知,如今的维斯特洛,簒夺者王朝人称拜拉席恩王朝,但拜拉席恩家族家座的继承人却不是拜拉席恩王朝的王储。”
“...”伊利里欧张开嘴,却没能说出话。
韦赛里斯继续补充:“而龙石岛是我坦格利安家族的家座,历代王储皆为龙石岛亲王。簒夺者自称王位承继坦格利安,却将龙石岛封给史坦尼斯而非自己的王储。想一想吧,伊利里欧,这是不是一个国家,三个王储,而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
“...”这言论过于离谱,漏洞百出,伊利里欧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终究还是顺着韦赛里斯的思路问,“即便真是这样,可簒夺者劳勃国王还很年轻,即便他有生之年不解决陛下所言‘三个王储’的隐患,可等他们内斗起来也不知要等何年何月?”
韦赛里斯对此早有准备:“你竟认为如今的七大王国是靠劳勃国王维持?我身在自由贸易城邦,都能听到簒夺者荒于政事,沉溺酒色,私生子数不胜数的传闻。你应该也做七大王国的生意,难道看不出来,如今的七大王国真正维持者,乃是国王之手,琼恩·艾林?他已经很老了。我料定,琼恩·艾林一死,七大王国必乱!”
“...”伊利里欧感到很无语,因为即便韦赛里斯的说辞离谱,可以说是牵强附会,但他的一部分推断和结论某种程度上居然是没问题的。
如今的七大王国的确隐患颇多,也确实是琼恩·艾林在操持朝堂。
但七大王国真正的问题,一是劳勃国王挥霍无度,财政上的赤字高达数百万金龙,二是瑟曦与詹姆姐弟的关系,以及他们代表的兰尼斯特家族的进取野心,靠着借给王座黄金和王后的权势,君临各个要职都有兰尼斯特的身影,三是蓝礼的权势的确威胁到了王储乔佛里的王位,蓝礼和高庭关系密切,还有大量的风暴地贵族支持......
至于劳勃三个子女的真实出身,更是一罐随时会炸开的野火。
伊利里欧听说,现在君临那边,目前问题最小的史坦尼斯正在秘密调查劳勃国王的私生子......
七大王国的局势的确复杂,簒夺者战争的成功,靠的是鹿鹰狼鱼四大家族联盟,劳勃的统治也是靠琼恩·艾林维持四大家族联盟。
但国王认为自己统治的是七大王国,在拉拢狮子,而国王之手光靠鹿鹰狼鱼联盟的优势维持国家稳定就已殚精竭虑。
伊利里欧似乎被震惊到,不由问道:“那如陛下所言,莫非您已经于他处在筹备兵马,以待时机?”
“不不不,”韦赛里斯摇头,“伊利里欧,我说过,现在不是筹备兵马的时机。”
伊利里欧露出不解神色,追问:“为什么?既然陛下认定老国王之手一死,七大王国必乱,为何不早做准备?”
“你见过乞丐争食吗,伊利里欧?”韦赛里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当有新的乞丐出现,原本争食的乞丐会先对付谁?新来的!”
伊利里欧愕然:“难道陛下准备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韦赛里斯理所当然,“等待亦是一种作为!我们等,相信我,伊利里欧,暴乱不是一天就会发生的,当天下有变,时机到来,你会发现等待是值得的。”
伊利里欧愁起脸来,像是还想不明白:“难道到时军队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你是商人,伊利里欧,长期投资是一种商业行为。”韦赛里斯并不作答,而是向伊利里欧发问,“你既然愿意资助我复国,还做出这样的筹谋,难道没有耐心等待一个垂暮老朽死去?七大王国一乱,我为真龙,何愁没有军队?”
“...”伊利里欧神色着急起来,“若陛下另有图谋,那我在其中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伊利里欧,因为你此番的举动,我信任你,所以你无需多做什么,”韦赛里斯拿出尝试拉拢的态度,“为我提供庇护,让我有个更好的环境等待七大王国生变,便已足够。我在流亡时见过一个又一个权贵,唯有你为我复国制定可行的计划,并做到了这一步。凭此一点,伊利里欧,我向你承诺,将来我复归王座,你将是我的第一任财政大臣!”
“...”伊利里欧一时无言。
抢夺话语权就是这么回事,只要你知道自己有一定的选择权力,无论用多离谱的说辞,只要你做出姿态去做,就能借此腾挪空间。
韦赛里斯很清楚,伊利里欧很想知道他所笃定的‘将来会有的军队’从何而来,但他就是不说——他一直在说没有军队,但又处处暗示。
因为韦赛里斯自己也不知道军队从何而来,但他只要做出笃定的姿态即可。
伊利里欧会自己去猜韦赛里斯今天这番表现的底气从何而来。
即便伊利里欧看穿了韦赛里斯故布疑阵,满嘴胡话,毫无威胁,可明面上的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伊利里欧能怎么办?
而且,韦赛里斯的态度让伊利里欧不得不去考虑一种可能:或许韦赛里斯已经从别的地方得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复国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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