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成功拿下宜昌城,这一胜利让洪安通的野心急剧膨胀。他不再满足于仅仅担任天师大元帅的称号,竟大胆地封自己为天王,并且设立了将军、丞相、尚书等一系列官制,大肆封赏手下的功臣。
一时间,白莲教的声威大振,周围数万百姓听闻,纷纷前来投奔。洪安通的兵力因此迅速扩张,已然超过了十万人。
而在荆州府,局势同样紧张万分。
荆州府派去救援宜昌的清军,在半路上听到宜昌城沦陷的消息,吓得屁滚尿流,赶忙又跑了回去。荆州知府杨锦全和总兵章建铭得知这一情况,顿时慌了手脚。
杨锦全焦急地在府衙中踱步,说道:“章总兵,这可如何是好?宜昌城已失,白莲教气势汹汹,咱们荆州府危在旦夕啊!”
章建铭紧皱眉头,回应道:“知府大人,末将已在紧急征集民壮,调集粮草,准备全力防御。但说实话,我对守住江陵城,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杨锦全长叹一声:“唉,我又何尝不是。如今这局势,真是让人绝望。”
与此同时,杨锦全急忙向清廷发出八百里求援折子,又派人向隔壁的安陆府求援。然而,他们却不敢向汉阳府求援,只因汉阳府此时已成为李家军的地盘,李家军的主帅李弘正驻跸汉阳城。
尽管李家军目前尚未对荆州府表现出攻击的姿态,但他们的存在已然让荆州府的清廷官员和清军士兵胆战心惊。
如今,白莲教在宜昌府造反,荆州府被白莲教和李家军夹在中间,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杨锦全忧心忡忡地对章建铭说:“章总兵,你说咱们这荆州府能守得住吗?”
章建铭无奈地摇摇头:“大人,实不相瞒,依末将看,难啊!无论是白莲教还是李家军来攻,咱们都难以抵挡,这简直是灭顶之灾。”
杨锦全一脸愁苦:“而且咱们南边紧挨着的湖南常德府也早被李家军占领,咱们已经处于三面包围之中了。”
章建铭附和道:“是啊,大人,虽然现在还没有敌人来攻,但咱们整日提心吊胆,这日子也不好过。”
两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就在他们感到走投无路之时,杨锦全的师爷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师爷凑到杨锦全面前,小声说道:“大人,小的有一计,或许能解当前之困。”
杨锦全急切地问道:“快说,什么主意?”
师爷缓缓道来:“叫做驱虎吞狼,或者说引虎防狼。简单来说,就是让大人您将江陵城乃至整个荆州府都献给李家军,让李家军来对抗白莲教。”
杨锦初一听,顿时大摇其头,愤怒地说道:“荒唐!我堂堂大清四品知府,怎能投降反贼?这成何体统!”
师爷赶忙劝道:“大人,您先别急。您想想,前面投降白莲教的官员都被他们给宰了,咱们现在投降白莲教,那也是死路一条。而李家军却文明很多,不会滥杀降官。甚至只要咱们愿意投降,李家军还会给咱们安排官职。”
杨锦全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师爷继续说道:“大人,索额图统领的十万大军都在短短几天内就在李家军面前灰飞烟灭了,这大清的颓势已经越来越明显。李家军如今已成气候,咱们得为自己的前途和性命考虑啊。现在投降李家军,说不定还能成为从龙之臣。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可就没指望了。”
杨锦全犹豫再三,最终心动了。但他又想到,荆州府的兵权掌握在总兵章建铭手中,如果章建铭不同意,此事也难以办成。
于是,杨锦全试探着对章建铭说:“章总兵,如今这局势,你觉得咱们还有别的出路吗?”
章建铭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杨锦全的意思,低声说道:“大人,其实末将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杨锦全心下一喜,接着说道:“那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是好?”
章建铭看了杨锦全一眼,说道:“大人,实不相瞒,末将也有投降之意。”
杨锦全听后,大喜过望:“太好了,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商量商量具体事宜。”
随后,杨锦全亲自写了一封信,派师爷送到了湖南常德府醴州城中,找到了当地李家军的驻军将领。
镇守常德府的是李家军第一军,军长是夏侯猛。驻守在莅临城的是一个营长,他在验明了来人的身份之后,立刻派人将这位师爷和信一起送到了常德府府城武陵城,交给了军长夏侯猛。
之所以选择跟夏侯猛联络,而非直接前往汉阳城找李弘,其主要缘由显而易见。汉阳城与荆州之间的距离颇为遥远,相较之下,第一军的防区距离荆州则要近得多。
况且,当下整个长江东段的水域,基本上皆掌控在李家军水师手中。他们若想要穿越这片水域抵达汉阳,可谓困难重重。倘若夏侯猛同意接受他们投降,那出兵的速度必然会比远在汉阳的李弘快上不少。
夏侯猛看完了章建铭的信后,很快便洞悉了其中深意。
他对着那送信的师爷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打得可真是一手好算盘啊!明明知晓自己绝非白莲教的对手,又惧怕投降白莲教后丢了性命,这才匆忙跑来献城,妄图让我们出兵帮你们抵御白莲教,当真是精明的算计。”
那师爷被夏侯猛一语道破心思,心里清楚这位李弘麾下的大将并非那么容易被忽悠,但他也并未感到尴尬。
而是直言不讳道:“将军果然慧眼如炬,我们这点小心思在将军面前自然是无所遁形。不过,也不怕将军笑话,白莲教那群人简直就是一群疯子。此前投降的官员将领,甚至众多普通士兵,都被他们无情杀害。我们知府大人也是为求一条活路,这才出此下策。我们知府大人已然看出,如今这大清已然颓势尽显,在李大帅手下节节败退,根本无力抗衡贵军。如今又有白莲教这群妖人兴风作浪,对于大清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我家大人愿意弃暗投明,归顺李大帅。还望将军早日派兵接手荆州,以免这座城池被白莲教那群妖人变为人间地狱啊。”
夏侯猛听闻此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心中自然清楚李弘和白莲教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明白李弘的战略意图。李弘是希望白莲教能够在西边全力牵制清军,分散清廷的注意力,从而为自己腾出手来攻略江南创造有利条件。
而且,此前李弘还曾单独给他写信加以叮嘱,让他密切关注白莲教的一举一动,时刻防范洪安通率领的白莲教势力越过边界。李弘给白莲教划定的界限就在荆州府,一旦他们越过荆州府,那无疑是违反了双方之间的约定。
如今种种迹象表明,白莲教确实有越界的趋势。
夏侯猛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他对那师爷说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诉章建铭,我会尽快派遣一支军队前去接防荆州城,让他务必做好准备,将粮草辎重筹备妥当。倘若白莲教来袭,必须坚决反击,我军定会迅速赶到,绝不会让白莲教的人占领荆州城。”
那师爷听闻,心中大喜,此次的使命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然而,还没等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夏侯猛又提出了一个条件:“接受你们的投降,为你们提供庇护自然没问题,但是你们必须要在我军抵达荆州城之前,所有的官员将领以及士兵要全部割掉辫子。否则的话,本将军就会认定你们依然心向满清,所谓的投降不过是权宜之计。到那个时候,一切后果皆由你们自行承担!”
师爷听到这个条件,瞬间傻眼了。这无疑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一旦剪了辫子,那就意味着彻底与满清划清界限,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不过,他也没有犹豫太久。毕竟他也是汉人,满清统治华夏也不过短短四十年,很多人心中的辫子并没有根深蒂固。
在生死存亡之际,为了活命剪个辫子,自然是不足一提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下来。
章建铭的师爷离开武陵城,匆匆踏上返回荆州府的路途之后,夏侯猛没有丝毫耽搁,立刻给李弘写了一封信,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细汇报。他安排了最为可靠的人手,让其尽快将信件送往汉阳城。
与此同时,夏侯猛又派人向驻守在各处的师长团长们传达了自己的决定,郑重地告知他们要守好各自的防区。
这一次,夏侯猛决心亲自前往荆州府。如今他手中指挥的军队规模已然超过六万余人。其中,三万乃是第一军的嫡系人马,另外还有编练的两万多城防营的士兵,以及一些投靠过来的土司兵。
经过深思熟虑,夏侯猛决定让副军长代替自己坐镇武陵城,而自己则亲率一万人前往荆州府接受投降。
一道道命令迅速传了出去,第一军很快就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两天之后,夏侯猛就带着一万大军兵分两路向着荆州府进发了。打先锋的是一个三千人的骑兵队伍,由骑兵团团长覃飞率领,率先一步赶往荆州。
而此时,在宜昌城之中,自封为天王的洪安通正召集着手下的丞相、将军、尚书们商议下一步的进军方向。
“天王,咱们应该继续沿江而下,攻入荆州府,占领荆州城!那可是一块肥肉啊!”一位将军大声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天王,区区荆州城,必能轻松拿下!”
大多数人都同意此策略,他们觉得如今白莲军势如破竹,天下无敌。虽然荆州有三千清兵镇守,但在他们眼中,这三千清兵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在这一片赞同声之中,持反对意见的依然是左丞相兼左护法杨莲亭。
杨莲亭站起身来,神色严肃地说道:“天王,诸位,占了宜昌府,李弘可能还会容忍,毕竟双方的地盘还没有接壤,中间还隔着一个荆州府。可李弘如今已经占了汉阳府,如果咱们拿下了荆州府,那就直接跟李家军的地盘挨着了,这必然会激怒李弘。”
有人立刻反驳道:“怕什么?咱们如今兵强马壮!”
杨莲亭提高声音警告众人:“一旦激怒李弘,别说以后再从人家手中购买火器了,甚至还有可能会让白莲教再多出一个强大的敌人来。”
又有人喊道:“清廷的地盘,大家各凭本事,谁打下来就是谁的。他李弘不去打,难道别人也不能去打?”
甚至有人开始攻击杨莲亭:“哼,我看你杨莲亭,在去见李弘的时候肯定被李弘给收买了,在咱们白莲教内部充当奸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李弘说话,阻挠洪教主的大业!”
杨莲亭悲愤不已,面向洪安通说道:“天王,我一心为了咱们白莲教,没想到却遭人诬陷,还请天王替我证明清白!”
没想到洪安通却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里,脸色阴沉。
这让杨莲亭非常寒心,于是悲愤之下请命道:“天王,既然如此,我愿带领一支偏师向东北方向进入荆门州攻打当阳城!”
洪安通虽然没有按照其他人叫嚣的那样免了杨莲亭的左丞相职务,但是却也答应了杨莲亭的请命,显然对杨莲亭的一再劝谏也感到了厌烦,通过这种方式来放逐这位昔日的心腹。
杨莲亭见状,心中更加悲愤,拱手告辞离去。
待他离去之后,洪安通终于说道:“不必理会杨莲亭,咱们继续沿江向东攻击,攻打荆州城!”
众人纷纷拥护。
于是,在宜昌府稍作休整之后,洪安通留下一队人马镇守宜昌城,自己亲自率领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出发前往荆州府。
消息传来,荆州知府等人瑟瑟发抖,城中人心惶惶。
不过正在这时,前往常德府的师爷及时赶回,带回了夏侯猛愿意接受他们投降,并且很快会派兵前来接手荆州城防的消息,让城中众人心神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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