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永州城内许多人肯定是睡不着的。
但是不管别人能不能睡着,李弘睡得还是很香的。
原因很简单,苗疆和他手下的三百名亲卫已经全部进了永州城。
他们是分批进入的,而且以各种身份,没有引起任何的人的怀疑。
事实上,官府在发现年前四处劫掠乡绅们的叛军残部在年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后,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日子总是要过的,所以城门的开放时间也恢复了正常,日出后开启城门,日落前关闭城门。
只要你没有明目张胆地携带兵器,并且乖乖缴纳城门税,那些守门的士兵甚至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况且,把守永州各处城门的本就是永州绿营兵。
杜峰手下五个把总轮流值守当城门官,而这几天正好是岳远当城门官。
而岳远手下的人也全部都是李弘的嫡系人马。
有自己人把着,别说夹带几件兵器了,恐怕就是将一门大炮运入城中也问题不大。
有了苗疆和三百亲卫,三进的宅子内外被守卫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李弘既然敢摆出那样一副跋扈狂妄甚至暴戾的形象来,自然也会防着别人狗急跳墙。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没有那么复杂,反而是那种闯入办公室抢公章然后别在裤腰带上,甚至是纠结人手公然斗殴大,大打出手。
暴力冲突往往是矛盾的最终表现形式。
昨天李弘在天香楼公然宣称要取代福威镖局成为永州府第一镖局,甚至还扬言要将福威镖局彻底逐出永州府。
作为永州府的地头蛇,而且跟官府以及当地乡绅富贾的关系都不错,自身也有着相对来说比较强大的武力福威镖局来说肯定是不能容忍的。
所以李弘是做好了福威镖局连夜打过来的准备的。
毕竟双方就隔着一条街,门对门的。
他不相信福威镖局不知道自己住在他们对面。
李弘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福威镖局敢打上门上,那就索性先灭了他们。
来多少就灭多少。
如果官府介入的话,那索性就不装了,直接掀桌子,连官府都一起灭了。
反正现在自己在永州城的力量足以控制这座城池了。
只不过,那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的一步棋。
拿下永州城很容易,但是以他目前的实力却无法守住。
清廷可以容忍自己在外面劫掠乡绅,但是却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占据一座城的,而且还是一座府城。
到时候大军来攻,自己要是不想死的话,那就只能弃城而逃了。
而且日后还会被清廷重点针对,以后的处境就有点不太容易了。
所以那是最坏的打算,不到最后不会走出那一步的。
永州城迟早要落在自己手中,但肯定不是现在。
没想到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让李弘不免有些失望。
本地的地头蛇难道就这么怂吗?
不过让他高兴的事情也有,那就是经过了一夜的发酵,他的声望值已经增加到了五十点,甚至天亮之后还在继续增加。
看来显然是昨夜自己在天香楼做的那些事情起到了预期的作用。
李弘高兴的同时,暗暗思索起来。
如此看来,在系统的关于声望值的规则中,无论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显然都可以给他提供声望值。
经过了这几日的各种操作,李弘觉得自己现在在城中应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名声:好名声和坏名声。
说他好的自然是那些底层百姓,甚至包括那些乞丐。
他们吃了他的饭,拿了他的钱,再加上他颜值风采的滤镜加成,自然已经在这些底层百姓,甚至包括一些士绅富商家中的女子心中营造出了一个慷慨仁义,多金帅气,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形象。
而骂他,说他坏的自然就是城中的那些士绅富商阶层。
自己在天香楼的做派,必然在他们心中营造出了一个又癫又狂,跋扈暴戾,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形象来。
想明白了这些,李弘摇头失笑。
果然黑红也是红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以后需要声望值,也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非要逼着自己去营造一个人畜无害的好人形象了。
当好人的很累的,还是当坏人轻松一些。
事实上,福威镖局总镖头林振南昨夜天香楼的宴席散了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消息。
对于天香楼里发生的一切他全都知道了。
当他听完之后,第一反应其实不是愤怒,反而是不信。
这世上真有这般癫狂自大的人吗?
他之前自然知道自己对面那座空宅子换了主人,从对方的做派来看的确有些来头。
林振南本来还想派人上门拜访一下探探对面的来历,看看有没有可能日后合作。
对他来说,任何有钱人都可能成为他的客户。
但是没想到他又听到了一位从长沙府来的李公子投贴遍邀城中头面人物前去天香楼赴宴的消息。
而这些人里面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基本上都是他相熟的人物。
但是偏偏却没有他林振南。
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林振南深深地感到了自己被无视,感觉到自己被羞辱。
在此种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再上门拜访的。
本来在听说昨夜去天香楼赴宴的人只是被邀请名单之中小一部分,而且都是些中小商人之后,林振南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
他端着茶杯,呷了一口,然后呵呵笑着对儿子林平威说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现在应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吧。”
林平威也冷笑道:“等过几日这小子就知道永州府的水有多深了,一个雏儿还敢这么自大无礼,到时候我定要亲眼去看看他灰溜溜滚出永州府的狼狈模样。”
随后,下人又陆续传来了李弘出街的一系列消息,言语之中也多有添油加醋。
这让林振南父子二人更是大摇其头,认为李弘此人不仅无礼自大,而且轻佻浮夸,简直就是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正因为有了前面这些印象,所以林振南在得知了天香楼发生的事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但是看着前来报信的王记绸缎庄的王胖子信誓旦旦保证自己说的绝无虚言之后,林振南也不得不信了。
王胖子这个人说话还是一向比较靠谱的。
在信了之后,林振南父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暴怒。
对方这是指名道姓地要骑在他们福威镖局头上拉屎撒尿,而且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简直就是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要让他们滚蛋的意思。
年轻气盛的林平威当即就要纠集人手,打上门去,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狂徒一个深刻的教训。
在我们永州的地盘上挑衅老子,这要是还能忍,以后他们福威镖局别想在永州府立足了。
敢做镖局生意的人就没有什么良善之人,良善之人根本就做不了镖局这种刀头舔血的,横跨黑白两道的生意。
就在林平威纠集了上百名打手,已经在院子里集合起来,气势汹汹地准备出门的时候,林振南却阻止了儿子。
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像林振南这种阅历丰富,跟黑白两道,甚至包括官府中人都长期打交道的人在稍微冷静下来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之中不对劲的地方。
从对方没有投拜帖给他们,再到昨夜天香楼指名道姓挑衅他们福威镖局,这已经足以说明对方这次来永州府就是冲着他们福威镖局来的。
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又说不是猛龙不过江。
对方既然是冲着他们福威镖局来的,那此前的种种举动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甚至都是在演戏。
而演戏的目的自然就是在刺激他们福威镖局。
刺激他们的最终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要让他们父子冲冠一怒,大打出手。
如果那样的话,岂不是正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做生意的难免会得罪人,做他们镖局生意的更容易得罪人,白道黑道的可能都有。
这十几年来,林振南尽管一直如履薄冰,尽量不给福威镖局树敌,但是你做了这门生意,树敌是难免的。
别的不说,你是保镖的,自然就有劫镖的。
你要保镖,人家要吃饭,总不能次次都能谈好价钱。
谈不好价钱,那就只能打一场。
打一场就会出现死伤,有了死伤自然就结下了仇怨。
林振南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前来寻仇的。
确定了这个前提之后,他再去看对方之前的这些举动,脑袋里蓦然迸出一个词来:“匪气!”
不错!这话李弘从进城之后的种种举动充分地凸显出来一个特质:匪气。
正经生意人谁会像他那般做派,只有那种江湖悍匪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行事。
可是到底是哪一路的悍匪,他仔细搜索了过往的记忆,却是完全对不上号。
但是这已经足以让他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
对方就是要故意刺激自己打上门去,如果自己真去了那就正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而且如果对方真的是悍匪,那到时候一旦事情闹大了,不仅他们福威镖局要倒霉,甚至可能还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那种后果是他们林家父子完全无法承担的。
比如,杀红了眼的悍匪如果趁机大闹府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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