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蔡诚文战战兢兢地在十名武师的保护下出现。他一直缩在中队马车里,山匪也有默契地没伤他。
陈泽笑道:“呵呵,蔡公子,赵某若要杀你,你围再多人有用吗?”
蔡诚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挥手道:“算了,你们去一旁等候。”
武师们这才散开。
“许小娘子呢?”
陈泽转身扫向众人。
“回赵镖头,许玲衣不见了。我们按您的指示去后面树林搜过了,原地什么也没留下。她是不是被劫了?”
一名镖师回道。
李天霞在一旁暗暗点了下头,示意她一直跟着搜查,事无虚假。
“竟然失踪了……”
陈泽不禁皱眉,想到她在山匪围攻前,还一直试图带他走。他不由轻叹一声,“罢了,生死祸福由她去。”
然后,他转身看向蔡诚文,“蔡公子,你蔡家的这趟镖根本不是运往涂山县吧?你们竟然与山匪做买卖!”
他眼眸发寒,“你就不怕我举报到芈月县衙,将你抄家问斩吗?”
李天霞、李东泽、陆辰和高阳在他开口问之前,就引着众人散去。接下来谈的都是机密,不能被人知道。
蔡诚文看一眼四周,禁不住哆嗦。死了太多人了,绝大多数都是山匪。福威镖局虽然损伤,但却大获全胜。
“赵……赵三爷!”
他畏缩地解释,“此事都是爹和小娘谋划,我着实不知啊……”
“不知?呵!”
陈泽冷笑,“现在许玲衣下落不明,你就是蔡家话事人。那你看这趟镖接下来该运往哪?还去涂山县吗?”
“这……”
蔡诚文顿时面现难色。但是陈泽说得对,这镖总得运下去。可是接镖的对象,也就是宗桦等人已经死了。
“劳烦赵镖头运回播仙镇吧。”
他终究说道,“兹事体大,我还须禀告家父,由他决断怎么办。”
“哈哈哈!”
谁知陈泽大声笑道,“蔡诚文,你当我福威镖局是猴不是?你叫我们往东,我们就往东?你叫我们往西,我们就往西?伱去问问,道上可有这规矩?”
蔡诚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哆嗦道:“那……那你想怎么办?”
陈泽摇头,反问道:“怎么办还得你说了算。我就问一句,如果我们将镖运回播仙镇,这镖银该怎么结?”
说到底,他要的是切实好处。
要么将整车货银扣下,要么蔡家履行承诺,并赔偿一应损失。
蔡诚文也终于听懂了。他张了张嘴,看见陈泽在摩挲刀柄,再想到这人的凶威、传言,他可是杀人不眨眼。
“我蔡家出!”他连忙说道,“这趟运镖的原定镖银,我蔡家照付!”
“嗯?”
“不!不,我蔡家出双倍!另外,福威镖局每有一人阵亡,我蔡家再加付一百两抚恤!您看……这成不?”
蔡诚文胆战心惊。
两人就像是小白兔和大灰狼。
陈泽大手一挥:“口说无凭!来人,取笔墨,请蔡公子留字按印!”
陆辰高喊一声“好嘞”,急匆匆跑下去,很快端着笔墨纸砚回来。
蔡诚文欲哭无泪,不由将刚才的话写下来,按上手印。陈泽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才又让他写两份。
“蔡公子,合作愉快。”
他露出笑容。
“愉……愉快……”
蔡诚文露出一个比死还难看的笑容,但是事已至此,已别无选择。
陈泽转过身,脸色发沉,吩咐道:“原地休整一天!统计伤亡!所有阵亡的兄弟,回去后必定抚恤到位!”
“喏!”
一众镖师趟子手回应。
“陆辰听令!将所有山匪尸体搜一遍,一个铜板儿也不准放过!这些都踏马是大家的战利品!带回去分配!
他又冷喝道。
陆辰急忙一个挺身:“是,三爷!”
“可惜不知道苍狼山的匪寨在哪。否则这时候杀过去,抢个干净。”
陈泽叹息一声,“若有这笔钱抚恤,阵亡的兄弟也不算白死。”
他们杀快了,忘留活口了。
众人闻言悲戚。
“头儿,容我出去找找吧。”
李天霞请命道。
一天的休整时间,足够她沿着苍狼山的主脉搜寻一圈了。
“你?”
陈泽踌躇道,“也罢,李东泽、高阳,你们两人同去。这逃窜的山匪可能还有活着的,匪寨里也有人留守。”
“你们如果发现踪迹,不要轻举妄动,赶回来报给我就行。”
他嘱托三人不要鲁莽,一切以探查线索、保全自身为首要任务。
“我省得。”
李天霞看一眼李东泽,他们三人里只有这位不成器的兄长莽撞。
“我保证不乱跑!”
李东泽见状,急拍胸脯保证。
陈泽颔首。
三人躬身行礼,奔入山林里。这一去,最迟明天晚上才会回来。
……
次日,天光大亮。
晨阳照进苍狼山北侧的一处山谷里,门口牙哨上站着一位山匪。
“这老于头,说是去茅房。这他娘的都天亮了,还不回来。莫不是掉坑里了!”他打着哈欠,骂骂咧咧道。
这里就是苍狼山的匪寨。宗桦、段寇两人行事谨慎,没有将山寨建在主峰上,而是挑了这座背阳的山谷。
“这换值的人又去哪了?”
山匪忿忿不平,“草,真他娘的没一个靠谱的。对了,大当家和二当家昨夜出去劫镖了,说是做票大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真他娘的,等他们回来,我一定告老于头一状。他定是躲在哪個旮旯偷偷睡觉。”
正嘀咕间,一道人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揉揉眼睛,“大当家回来了?”
他连忙站直身体,熬了一夜的眼神也不困了。他已经能够想到,待会儿大当家到了,他一定喊得声音嘹亮。
然后狠狠告老于头一状。
“恭贺大当家凯——凯?”
他刚喊出口,就愣住了,“你他娘的是谁?竟敢闯我苍狼山寨!”
他“唰”地拔出刀。
哨塔下站着一位红裙女子,她面容妖娆,身段纤细,满头秀发因为赶山路而向肩后散落,红唇微微喘息。
“真美啊!这种好事竟然轮到我了?”山匪有种被天命砸中的感觉。这时候只要他跳下哨塔,将这女子摁住……
砰。
他想到就做,可是没等他去摁对方,就见她素手一抬,有锋利的弩箭自衣袖里陡然射出,一箭贯穿其咽喉。
嘀——嘀——
红裙女子吹响了一只青哨。
山寨里霎时间被惊动,有一队山匪急步从寨子深处赶来。他们龙行虎步,器宇轩昂,路过零散的三两个山匪,随意将他们踹开,骂道:“别挡道儿!”
其他人瞧见是他们,连忙噤声,露出畏惧神色。这苍狼山寨里竟然还有一群特别的人。他们很快赶到寨门处。
吹哨女子这才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一枚令牌:“宗桦的行动失败,已经全军覆没。小女子奉命接掌虎豹卫。尔等听我号令,即刻转移,全寨撤离!”
“喏!”
这队山匪跪地齐呼。
然后,他们转身,驱赶整座山寨里遗留下的人往苍狼山后方撤去。
“在离开之前,我还想见一个人。”红裙女子站在坡上,向后望去。她的眼眸似穿透重重阻隔落在玉松谷里。
而后,她向队伍挥挥手。
“先去饮马河。”
她跳下高坡,满头秀发向后飘舞,三分妩媚里透着七分柔情。
正是——
许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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