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陈泽没怎么睡,一边修炼《鲸云照日功》,一边时刻警惕。好在内功精妙,能在定静里养心神。
“头儿,起这么早?”
陆辰醒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山坡上练刀,不由吃惊于他的勤奋,“头儿这么厉害了,还在每天苦练。”
“高阳,我们也不能落后啊!从明天开始,我们卯时就起来练刀!”
高阳打着哈欠:“我可起不来。我就一趟子手,卷死我干嘛?”
陆辰顿时打起退堂鼓:“那我一个人练可没意思,要么改辰时?”
高阳白他一眼。
“行了,出发吧!”
陈泽收刀走进营地,一行人开始赶马车,继续行进。可是只有他知道,蔡家的目的地已经不是涂山县了。
“这个变数得告诉师父。”
他沿着车队策马赶向前方。
陈泽到的时候,郑明也在。这位镖头看见他,爽朗笑道:“赵镖头,你来得正巧!我们正在商议进山的事!”
“这过了前面的两条河,就到苍狼山的地界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是日落时分。到时候大家都得打起精神。”
“这群山匪可不是无脑的莽夫,而是狡猾狠辣的凶狼,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偷袭。夜里更得安排轮番值守。”
他毫不惧怕,反而跃跃欲试。
到了他这个年龄,要么想着苟存保命,安享晚年,要么想着燃烧最后一丝光和热。郑明和陈锋都是后者。
老骥伏枥,不甘死于病榻。
“郑镖头。”
陈泽敬重地行上一礼,“就要到苍狼山了么?我的刀已经渴了。”
他受益于曹可再,曾对自己承诺过,要替其报仇。尽管实力不够,这次没法亲手杀死段寇,但想尽力帮忙。
“拉贯顶旗,喊威武号!”
王景安吩咐道。
一道道命令沿长龙传下去,纷纷喊着:“拉贯顶旗,喊威武号!”
众人精神振奋,都意识到可能有危险要来临了。旗手猛地拉满,镖旗飞扬。全队的趟子手齐声喊起口号。
“遇山开路!逢水搭桥!”
“福威耀世!合吾合吾!”
陈泽看向他们,精神也受到感染,大笑道:“总镖头,郑镖头,苍狼山的山匪若来,我势必血饮此刀!”
“不。”
王景安却拍一拍他的肩膀,语气郑重道,“宗桦和段寇都是凝元境强者。我到时与他们一战,分身无暇。”
“你是副领队,这镖队就交给你了。我不要求你死战,而是策应全局,顾全大家。我不想……死太多人。”
这一战,是有代价的。
做出这趟行镖的决定本就是艰难的。可唯有这样,才能换得生路。
“师父……”
陈泽死死捏紧了拳头。
“诸位!”
王景安却不再多言,转身喝喊道,“前方就是苍狼山!里面盘踞着一座匪寨!曹镖头就是被他们所杀!”
“现在即将路过!他们若来,你们怕吗?可愿随我并肩杀敌!”
众人早有预料,闻言露出狠色:“干他娘的!怕个锤子!”“总镖头,杀敌可莫落下我!”“退一步算我输!”
他们多数是大老粗,一辈子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懂,拿他们吃饭的家伙,就是要他们命。
一句句呼喊汇聚成一声整齐的回应:“不怕!死战,福威耀世!”
“好!”
王景安骑在马上,似领队将军,“请诸位放心,哪怕我王景安战死,也定要替福威镖局杀出一个未来!”
说完,他不再多言。
一鼓作气,他们将靠着这股气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直到明天日落。
这一刻,陈泽才明白,镖局的人心是不齐,可是当大战来临,王景安挺身而出,那么他就是人心所向。
他望向鬓角发白但威严如山、霸道凌冽、策马疾行的王景安,第一次觉得他没老,他一直都是王景安。
可他还是瞥见,王景安不自觉地伸手放在颈前,暗暗摩挲平安符。
他心里也没底,但他必须杀出底。
陈泽过了一会,直到郑明离去,才靠近王景安说道:“师父,蔡家的事或许有变。我们是否早做打算?”
他将许玲衣的事情说了一遍。
“今夜?接头人?”
王景安凝眉,现在可真是多事之秋,“蔡家是我们的主顾,这事不能直接问。今晚你我守夜,看看情况。”
陈泽点头:“我也这么想。不宜闹大,能早卸货对我们也是好事。”
两人很快商量出眉目。
“哟,这不是赵镖头吗?”
正在这时,许玲衣探头出马车,瞧向远处的陈泽招手,迎着风喊道,“赵镖头,可否靠近奴家这边讲话?”
王景安给陈泽使了個眼色。
“我去看看。”
陈泽调转马头,来到车架前,“许小娘子,不知有什么事?”
“赵镖头,昨日的信你看了吗?”
许玲衣有些哀怨。
“看了,但镖队事忙,无暇他顾。”陈泽随口糊弄道,他自然不能说昨夜是在偷看她和蔡诚文在林中鏖战。
“哎,赵镖头看来是嫌弃奴家了。以前每次唤我小玲衣,现如今却见一面说说话都难。妾身就这么讨厌吗?”
许玲衣眼眸垂泪,凄婉道。
马车里的蔡诚文听得掐紧了手,这该死的赵德发!小娘都当着自己的面撩他了!他在那方面就真那么强?
“许夫人,您是我们镖局的主顾,就是衣食父母,怎么可能讨厌。”
陈泽安抚道,“车马劳顿,事务繁忙。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妨等这趟镖运完再欢聚。”
许玲衣一怔,喃喃念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展颜而笑,满心欢喜,“好,还是赵郎心思巧,是妾身贪欢了。不过,今晚能不能见,就见一次好不好?”
她声音酥甜,撒起娇来惹人怜爱。
陈泽心想你今晚不是约了接头人吗,怎么还约我?还是拿我当个幌子?别人若看见你与我出去,自不敢问。
“好!若是无事就来!”
他嘴上敷衍道。
“锦帕为约。”
许玲衣喜不自胜,掏出怀里手帕,在唇上印出一道红印,递给陈泽,“赵郎这次若不来,妾身一定伤心死。”
这是她第三次邀请陈泽了。
陈泽甚至在怀疑,她不全是贪图鱼水之欢,而是真的动了情。
“不见不散。”
陈泽收下锦帕,压根没打算去见。还是悄悄尾随,看看动静就好。
他放慢马速,掉头返回后队。
一切就看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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