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挑眉看向来人,是镖局的另一位镖头王贵来。难怪孙鹏敢跳出来作妖,原来是找到其他镖头撑腰了。
“师父!王镖头!这赵德发忒不知好歹,一个试镖头就敢如此胡来,若教他以后接掌镖局,还不乱了套?”
孙鹏恶人先告状,“直接往里面闯,他难道不知道蔡家这趟镖有多重要?要是走漏风声,他担待得起吗?”
说完,他呵斥围在镖车旁的几人,“还有你们也不知道拦着!他一个试镖头,配与镖头们同列验镖吗?”
几人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王景安蹙了下眉头,没有说话。王贵来和郑明、曹可再一样,都是跟着他数十年的老同僚,是镖局老资历。
而且镖局就靠这几位镖头撑着,责罚不易,不责罚也不易。
他看向陈泽,先观他怎么应对。
“呵呵,孙师兄,你难道不记得我是怎么当上镖头的?要不要我提醒下你,是你在长醉楼被人片了肉……”
陈泽揭开他的旧伤疤,孙鹏当即就涨红了脸,暴喝道:“胡说!我那是喝醉了酒,否则黄远图安能欺我!”
“若不是你招惹祸端,黄鹤门第二天又怎会打上门来!你靠师父救命,竟还有脸逞威将陈友平逐出镖局!”
“现在黄家叔侄惨死,坊间流传是你赵德发下的毒手。黄家变得与我福威镖局针锋相对,这不都是怪你?”
说着,他拱手道,“师父,诸位镖头,这赵德发性格暴戾,行为不端,为我镖局招惹祸端,实为不祥之人!”
“孙某建议撤回他的试镖头职位,打回镖师,以息黄家怒火!”
他一番言辞,令四周的人挑不出问题。有镖师和趟子手低声议论。
“二爷说得有道理,黄家毕竟是播仙镇的大族,还有黄四爷在芈月县为官,这么下去,对我们镖局不利。”
“谁说不是呢。这过路的文书、城镇的守兵都是官府一条线。咱们做镖局生意的就得打通官家和山野豪强。”
“说得对。但凡做大的镖局,哪个不是黑白两道通吃。听说黄家还有凝元境高手,若是扮作山匪劫镖……”
“别踏马乌鸦嘴!”
“……”
王景安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看向郑明、刘震天、王贵来和吕何为四人,问道:“你们也这么认为?”
陈泽不怒反笑,静静看着这一幕。他早意识到镖局里人心不齐,但一直没想到症结。现在看来是找到了。
五大镖头是福威镖局的金字招牌,走南闯北,经验丰富,将镖局经营得蒸蒸日上,但问题也出在他们身上。
他们都是老资历、老员工,甚至还有干股。王景安倚仗他们,所以对他们是不敢打不敢骂,只能捧着。
长此以往,就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镖头话语权极大,甚至令下辖的镖队只敬他们镖头。人心自然就乱了。
王景安是聪明人,当然也看得出问题所在。可是他束手无策。
五大镖头之下,青黄不接。
原本他应该是寄希望于赵德发和孙鹏的,等他们崛起、接棒,给镖局注入新活力。可惜,都令他失望了。
好在现在出现了陈泽。
“总镖头,黄家势大,有两名凝元境高手坐镇。我福威镖局却只有你一人,与他们为敌实在是不智之举。”
王贵来点头道。他身材瘦削,目如鹰隼,像是山里的孤狼。
“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看,不如按孙鹏说的办。与黄家陪个罪、吃个饭再上下打点一番,化敌为友。”
孙鹏得到他的支持,顿时露出笑。
“还是王镖头有远见!”
他话音刚落,就见站在最后的吕何为开口道:“总镖头,我觉得贵来说得有理。这福威镖局是我等一辈子的心血,能发展到今天这個规模不容易。”
“如果因为小辈间的恩怨,不加以管制,导致黄家与我镖局闹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基业可能毁于一旦。”
“赵德发的秉性你我都知道,镖局里的大家也都知道。翻人门户,淫人妻女,与那些采花大盗有何区别?”
“我镖局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只打回镖师轻了,理应逐出镖局!”
他身穿儒衫,像读书人,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大字不识半个。
“自然有区别,她们是自愿的……”
陆辰忍不住嘀咕道。
陈泽饶有兴致地露出笑容,看来支持孙鹏的不止王贵来一人。
“郑明,你说。”
王景安憋着一股气。
“总镖头,他们两个说得有道理。”
郑明叹道,“镖局确实是大家的心血,谁也不想看到它出事。”
“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是看着赵德发改变的。他这两个月确实脱胎换骨,一心练武,为我镖局涨了一番威势。”
“大家想想,他可有再去翻过他人门户?淫过他人妻女?就连去长醉楼,也是浅尝辄止,早早就归家了。”
“陆辰、高阳,伱们二人与赵德发接触最多。对他可有不服?”
陆辰和高阳两人憋着话半天了,连忙叫道:“赵镖头英勇侠义,杀伐果断,我等佩服不已!心服口服!”
“李天霞!李东泽!你们呢?”
郑明转身又问道。
“启禀总镖头,我兄妹二人上次出镖遇险,若非赵镖头及时赶到,我们已经死了。我们心里感激还不及。”
李天霞踢一脚李东泽躬身道。
“是,我等拜服!”
李东泽附和。
王景安面色稍霁,和声问道:“刘震天,你对赵德发怎么看?”
现场的议论逐渐停下来,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今天表面上是孙鹏在打压赵德发,实际上更像是镖头逼宫。
毕竟赵德发是王景安亲自任命的,若是就此收回,打的就是王景安的脸,踩的也是他的威严。以后大家都得掂量他这总镖头在镖局说的话管不管用?
陈泽目光闪烁,只见曾经败在他手里的刘震天上前一步说道:“总镖头,我觉得王贵来、吕何为更在理。”
“上次他初任镖头,我曾因陈友平一事不忿出手,当时我负伤在身而落败。后来一想,他应该是嗑了药。”
“否则凭他一个养气境圆满,就算刀法出众,又怎么胜得我一个通脉境中期武者?偷奸取巧,实非良选。”
“这种人怎么配当镖头,与我等同列?更别提以后传承镖局了。若论武德、人品、相貌,孙鹏更加出众!”
他这一番话,就像一柄刀插进王景安心脏。他胡须直颤,瞳孔放大。刘震天那次负没负伤,他不知道吗?
本是一个台阶下,现在却成了高台。
“王总镖头,蔡某也得说上一句话了。”
这时候,蔡诚文悠然开口道,“我知道这本是你们的自家事,但这次毕竟是关乎我蔡家的镖,不能轻视。”
“如果这位赵德发真如几位镖头说得这么不堪,那么为保我蔡家这趟镖顺畅,就决不可让他当镖头领队!”
“还请王总镖头……收回成命!”
内外夹击,再无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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