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们在一处篱笆院落脚。
“陆辰,你将买来的药熬了,给李东泽和李天霞喝。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憩一晚,明天再回去。”陈泽道。
他心里虽然着急,但也没办法飞回播仙镇,只能按部就班。
此时李东泽已经醒来,李天霞的脸上也有了血色,不过两人都很虚弱。他们打量一眼院子,都是泥石屋。
一圈篱笆围住院子,但是那篱笆干皱,有许多断折,已经旧了。
屋墙上也有裂痕,角落结满蛛网。
这是一处农户家。
不过应该很久没人住了。
“赵镖头,这里是?”
李天霞好奇地问。
“我家。”
陈泽回道。他也在打量院子,这是赵德发出生的地方。他曾在这里练刀,曾被后娘欺凌,最后远走他乡。
房屋破落,已经没有往日痕迹。
“我来了,你也算活过吧。”
陈泽在心里念道。
李天霞望一眼他的侧脸,突然觉得他凌乱的发髻、潦草的胡须、坚毅的面庞颇有一种江湖草莽的魅力。
“镖头,有没有夸过你好看?”
她禁不住发笑。
“很多。”
陈泽望向落日,笑道,“等你嫁人了你就懂了。我这种人最得妇人欢心。不过,嫁人后可千万别招惹。”
李天霞一愣,璀道:“骗人!”
陈泽已经弯腰进了屋。
他没有骗人。
他身负【天生曹贼(绿)】命格,有天然亲和力,堪称妇女之友,偷香窃玉、把弄妇人心不过是轻而易举。
只是他志不在此。
而且他怀疑赵德发之所以没发现这命格对双修有帮助,是因为他从没倾注过感情,他只是为欢愉而欢愉。
再多女子皆不如真心一人。
陈泽转身又说道:“你们熬完药也去休息,晚上恐怕有恶战。”
高阳和陆辰一怔。
“羔羊,晚上有什么战?”
后者不解。
“咱们今天屠了琅琊坊,它背后是青石镇的崔家和谭家。我们放走了那么多赌客,他们要查过来不难。”
高阳低声道。
李东泽听见了,眼露振奋:“还有这事?那你们快去熬药!”
高阳给他一个白眼,这个战斗狂,不躺三五天休想与人动手。
……
夜幕临近。
篱笆院外开始出现盯梢的人。
“崔少,就是他们屠了琅琊坊!他们都在这院子里,没有逃!”
很快就有重要人物到场。
他穿着一身丝绸长袍,袍上绣着云纹,腰间系着玉带,面色泰然自若,乃是青石镇崔家的二公子崔瑾昱。
“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没……没有。崔少,他们应该是外地人,面孔没见过。兴许是路过青石镇赌输了钱,一怒端了狼牙帮。”
盯梢的人解释道,“不过他们两人都受了伤,能战的还有三个。”
“等盛伯和冯老到了就动手。”
崔瑾昱吩咐道,他走出两步又想起一事,“对了,谭家的人呢?”
“回崔少,谭三郎怕事,回去禀报家主了。应该晚点会到。”
“呵,这个懦夫!咱们不管他。敢动琅琊坊,就是与我崔家过不去!今天务必要将这伙人葬在青石镇!”
“是,崔少!”
“……”
外面又安静下来。
高阳扶着李东泽和李天霞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陈泽端出两碗粥,看向李氏兄妹问道:“吃点粥垫垫?”
李东泽昂头盯着外面:“镖头,这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情吃粥?”
敌人都快打上门了。
李天霞担忧道:“赵镖头,他们应该是崔家或谭家的人。青石镇虽然不如播仙镇强盛,但这两家应该都有三两名通脉境的强者坐镇,咱们不跑吗?”
通脉境,那已经是五大镖头的水准。再往上也只有王景安一人。
两相对照,他们现在处境很危险。
赵镖头虽然能斩杀那名暴虐者,但是一方面占着兵器优势,一方面有搏命爆发的因素,毕竟不是真通脉境。
若与青石镇打起来,绝对凶多吉少。
“你们有伤在身,跑不远。”
陈泽摇头道,“与其亡命逃窜,不如回头杀个痛快。只要将他们杀怕了,那他们就自然不敢再招惹我们。”
李天霞张大嘴巴,是这個理吗?
李东泽却激动地一拍桌子,叫道:“镖头说得对!怕个球!杀到他们胆寒,我看他们哪个人还敢来追?”
李天霞干脆闭上了嘴巴。
院子外面的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儿,他们就呈合围姿态靠过来。
“哪儿来的混江龙?竟敢动我青石镇的水官?龙头,出来说话!”
崔瑾昱开口喊道。
然后,四周的人就同一时间逼近,或围在篱笆前,或跳进院子里。有两人撞开篱笆门,引崔瑾昱等人进去。
“你们是崔家还是谭家?”陈泽伸手摩挲桌上的裹布,笑着问道。
“在下崔家崔瑾昱。”
丝绸长袍的青年拱手笑道。
“在下赵德发。”
陈泽抄起裹布,起身回道。
他的名字一报出,顿时有数人惊愕:“赵德发?你竟是赵德发?”
崔瑾昱也满脸错愕,转身问道:“盛伯,我记得前些年你将二伯娘沉河,就是因为一个叫赵德发的人?”
他身后站着一位长脸中年男子,原本巍峨的气度瞬间变得发狂。他正是崔家的通脉境高手,名唤崔盛庭。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就见一旁的瘦骨嶙峋老者怒吼道:“赵德发!我冯峦誓要将伱大卸八块!以儆效尤!”
他的两房小妾也都被赵德发偷过。直到赵德发消失在青石镇,他还被小妾们嘲笑年老无力。端的没法忍。
“赵德发,你若苟在播仙镇,有那王景安庇护,我们拿你没办法。但是你真好胆,竟敢孤身回青石镇!”
崔盛庭开口了,“今天若教你活着离开,那我崔某倒过来姓!”
一时间气拔弩张。
高阳和陆辰两人禁不住屏住了呼吸,谁踏马能想到自家这位赵镖头有这么大本事,走到哪都树满敌人。
“盛伯,冯老,稍安勿躁。”
崔瑾昱劝道,“左右不过是女人,哪有银子重要。先问问他琅琊坊的库银去哪了,以前的账最后再算。”
崔盛庭和冯峦憋住气。
“赵德发,崔某听过你的名声,不过你既然进了青石镇,生死就由不得你了。交出银子,我给你个痛快!”
崔瑾昱大声喝道。
陈泽将裹着戮魔刃的布抱在怀里,饶有兴致道:“崔少爷,你就不问问,赵某为什么要灭了琅琊坊吗?”
崔瑾昱一愣:“为什么?”
“哈哈哈!”
陈泽环顾而笑,“崔少爷难道没听过,风浪越大,鱼越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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