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伸手按住了刀柄。
这黄禹是有备而来,提前与药铺掌柜设局拿住陆辰,钓他过来,现在就是在故意激怒他,逼他出手。
“三爷不可!袭捕可是重罪!”
身后的杂役忍不住劝道,“为了我等区区杂役,不值得。”
大虞国律令,袭捕与谋逆同罪。
陈泽一旦动手,就中了黄禹的计。到时候不仅是他,就连福威镖局也会牵连受累,被黄禹构陷,做实罪证。
所以,他不能动手。
“三百两,我出了。”
陈泽深深呼出一口气。
“哦?”
黄禹挑起眉毛,其因酒色被掏空的面庞此时显得红光满面,有种病态的妖异,“赵三爷,你来迟了啊!”
他俯身锁住陆辰的双手,往外一提,向门口走去,“陆辰偷盗药材,价值三百两,证据确凿,即刻收押!”
黄禹一手拽着瘸腿的陆辰,一手按在腰间,故意与陈泽擦肩而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你打我啊”。他咕哝两下喉咙,就想呸一口痰。
“砰!”
一只拳头印在他的鼻翼上。
痰也被憋了回去。
“你理解岔了。赵某是说,我出三百两,买你的医药费!”
陈泽的声音响起。
“你!”
黄禹被这一拳砸得仰面后退。
陈泽用刀鞘接住险些落地的陆辰,在对方痛苦且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将其向后一推:“你们到后面等着。”
身后的杂役扶住陆辰。
“赵德发!你是在找死啊!”
黄禹不怒反笑,“公然袭击镇守所捕快,今天本捕头就将你就地格杀!再拿你的尸体去福威镖局问罪!”
陈泽终于听明白他的打算。
难怪黄禹不怕自己鱼死网破,去揭发他毒杀黄氏父女的事,因为黄禹今天根本就没打算放陈泽活着离开!
死去的尸体就不能揭发了!
可是他凭什么有信心能留下自己?那日在镇守所双方就已经试探过,陈泽的战斗力要略高于同境界的黄禹。
“唰!”
下一瞬,黄禹已经挥刀劈来。
陈泽抬刀格挡,但是以鲸云照日功的浑厚内气,竟然被震得后退。
“养气境圆满!”
陈泽弄明白了对方的倚仗。
“错,我是半步通脉!”
黄禹哈哈大笑着。他眼里红光炽烈,再次挥刀斩向后退的陈泽。
刀锋凌冽,直逼其面门。
但是陈泽竟然没有格挡,而是脚步轻轻向后挪移。黄禹的眼里露出快意——我教你猖狂!我教你猖狂!
——今天我就要杀了你!
刀锋临面,在瞳孔里急剧放大,直冲脑门的死亡危机令陈泽呼吸近乎停滞。但是他的目光却极其清明。
“唰!”
他的刀终于出鞘。
雪白的刀光在酒坊里闪亮众人的眼,然后那刀锋就后发先至,斩在黄禹握刀的肩膀上。那刀咣当一声脱手。
“嗯?”
黄禹懵了,发生了什么?我在哪里?我的刀……不!我的手臂……
他这时候才感觉到疼。
鲜血喷涌。
他用完好的手臂去扶几乎断掉的胳膊,却见刀光再闪,斩在他的另一只肩膀上。他惨叫一声,两臂耷拉。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陈泽猛地逼近两步,抬脚在他膝盖上重重一踢,就将他的腿骨也踢断。咔嚓,然后是另一只腿的膝盖骨。
黄禹瞪大了眼睛瘫跪在地。
“啊啊啊!!”
惊天的惨叫在酒坊里响彻。
“三百两,我先赊着。”
陈泽还刀归鞘,转身离开。
“赵德发!我要伱死!我要你死!”
身后传来黄禹怨毒的声音。王文和赵武两人握了半天刀柄,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也不敢追向陈泽。
那名杂役和陆辰两人也愣在原地。
三爷竟然动手了!
而且他一出手就废了黄捕头四肢!可黄捕头不过是断他一手一脚,如今竟被双倍奉还!陆辰一时热泪盈眶!
“三爷,以后您就是我的天。”
他默默念着。
“完了,三爷这么对黄捕头,必定会引起镇守所和黄家暴怒。这要是找上镖局,就算是总镖头也保不住。”
那名杂役震惊之余,担心道。
他扶起陆辰,追向陈泽。
“哪家药铺?”
陈泽转身问道。
“药……药铺?”
陆辰疑惑了一声,旋即明白陈泽是问构陷自己的钱掌柜,他连忙指路,“在这边!悬壶堂,您跟我来。”
很快,三人踏进悬壶堂的大门。
“哟,三位买什么药……嗯?你不是那个偷药小贼吗?黄捕头竟然没将你打入牢狱?好你个小贼,银子呢!”
那钱掌柜刚开口就认出了陆辰,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问。
噌。
陈泽将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钱掌柜霎时间不敢动了,他哆嗦道:“大爷,有话好好说……”
“包接骨生肌的药。”
陈泽直奔主题,“还有陆辰拿的三株雪参,也一起包上。”
钱掌柜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刀锋,苦着脸向后面的伙计叫喊道:“快!还不快按大爷的吩咐,把药都包好!”
很快,药材递到陈泽面前。
他将其塞给陆辰,说道:“最近不用来镖局了,回家好生养着。考察的事也不必忧心,时候到了自然行。”
陆辰感激得眼眶泛泪。
“谢谢三爷。”
陈泽向另一杂役吩咐道:“你送他回去。”然后他才看向钱掌柜,撤回手里的刀,“镇守所黄捕头欠我三百两白银,今天的药钱就算在他账上。”
“他要是不给,可来福威镖局寻我。”
说完,他转身出了药铺。
“黄捕头?三百两?”
钱掌柜站在原地,怎么觉得这两个词这么熟悉。旋即他就一拍大腿,这不是自己与黄捕头构陷陆辰的事吗!
“大爷,我到镖局里找谁?”
他急忙追到门口,生怕此人就是赖账,拿了药材,最后不给钱。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陈泽已经走出十数步,头也不回地向后道,“福威镖局——孙鹏!”
钱掌柜闻言,松了口气。
这个名字他听过,酒楼里流传过不少他的事,乃是福威镖局的孙二爷,未来有希望接班总镖头和大掌柜。
“赖不了账赖不了账……”
他自我安慰道。
旁边的那名杂役心知肚明,欲止又言道:“钱掌柜,你若是有胆,不妨去福威镖局找孙二爷要账试试。”
无论是黄捕头,还是孙二爷,亦或是恐怖的赵三爷,他都不可能要回账。这就是赵三爷故意还给他的报复。
这名杂役缩一缩脑袋,想到横死的马小六、颓废的二爷和断肢的黄捕头,不禁用怜悯的目光扫过钱掌柜。
“能保住命……就偷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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