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彩霞漫天。
“三爷慢走!”
在陆辰张扬且谄媚的送别声中,陈泽踏出福威镖局的大门。
这两日镖局里没什么大事,他赚得一身清闲,专心练了一天功。
他能感觉到内气又增长一截,达到养气境中期的瓶颈。他很欣喜,毕竟赵德发已经在这个境界困了两年。
“这甘蔗甜吗?”
他本想直接回家,走到半路又心思一动,绕到市集,挑拣甘蔗。
“甜!自然甜!您是买给娃吃吧?我这甘蔗又大又甜,娃吃了铁定长高高!要是不甜,你明儿寻我退钱!”
卖甘蔗的婶子十分热情。
“将这两根包上。”
陈泽递出两枚铜子,接过大婶的甘蔗,走出两步又转头捡起摊铺上的青枣咬一口,“这青枣也装一袋。”
不一会儿,他抱着甘蔗,提着青枣,踩着落日霞光而去。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般恬静的日子也不错。
很快,他就过了石鲤桥。
“哇!甘蔗!”
正在练刀的赵轩将树枝一扔,抹着满头汗渍跑过来,兴奋地接过甘蔗,就往嘴里送。咯吱,汁水入喉。
“真甜!唔、谢谢爹!”
他囫囵道。
“这孩子……真魔怔上了,练了一天刀,眼巴巴等着你回来检验成果。”李月娥笑着迎上来,“咦,这是……”
“路过,就买了些。”
陈泽递上青枣,“你拿去吃吧。我尝过了,这枣子又嫩又甜。”
李月娥怔住。
赵德发竟然买了青枣回来?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以前只知道喝酒、逛青楼、夜宿他人妻,哪里想过自己,哪里想过这个家?
可是……他今日竟然买了甘蔗给轩儿,还买了青枣给自己?
而且他说是路过,市集在镖局东面,家在镇子南面,可不顺路。
李月娥提青枣的手禁不住攥紧,她的心里比吃着甘蔗甜。夫君真的变了,此时的他才是理想中的良人。
“不忙着吃,先吃饭吧。”
她露出笑容。
“我先检验下轩儿有没有偷懒!”
陈泽揉一揉赵轩的脑袋,“去,将我今早教你的内容耍一遍。”
赵轩闻言放下没吃完的甘蔗,顺手握紧另一根甘蔗,以其作“刀”道:“爹,那你可瞧好了!我可没有偷懒!”
说着,劈、挑、撩、砍等一式式刀法在他手中展开,竟然有模有样。
陈泽不禁讶异。
赵轩的刀法天赋竟比他年少时还要强!而且练刀明显下了苦工!
“好苗子啊!”
他心里暗赞,但脸上不露分毫,挑剔道:“这里练得不对,这里手臂高了……你要明白,练刀不仅仅是为了学招式,还要借每招每式锤炼全身筋骨。”
他细心指导赵轩,心想哪一天自己不在了,他兴许真能练出出息。
也许他真能保护李月娥……
“原来练刀的真义在这里。”
同一时间,他也有所明悟,“以前的赵德发只知道练刀,按照固定姿势、招法去练,却没想过深层意义。”
“今天我看完《武道初解》,回头再看,才发现原来武道修行的路早已刻在每一招每一式里,淬体、养气……”
陈泽虽然没有在练刀,但却觉得自己的刀法进步了。前世他曾听人说,学习最高效的方法就是教别人学。
以前他不信,但现在……
“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古人曰:教学相长。”
他有所明悟,教得更仔细了。
嘎吱。
李月娥坐在门前,咬一口青枣,嘴角禁不住勾起一弯笑意。
她突然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甚至当有一天,她再回想今日,她可能不会记得漫天炫彩的霞光,但唯独记得那怀抱甘蔗手拎青枣的男人。
……
夜里,李月娥辗转反侧片刻,就又鼓起勇气靠向那个男人。
陈泽微微一愣。
他察觉到背后的柔软和温暖,身体顿时发僵,但是终究没有转过身去迎合,而是闭目修炼《鲸云照日功》。
有李月娥的诱惑在侧,他只觉得今日的内气格外躁动,需要他努力收摄心神,才能驾驭其在体内流转。
夜长如岁,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泽渐渐忘了身侧、忘了自己。
那内气顿时如脱缰的野马流淌奔腾,蓦然,它像是越过了一个高坡,冲破了某个束缚,流入崭新的天地里。
鲸云照日功——晋级了!
由入门到熟练!
陈泽也在这一刻冲破被困两年的瓶颈,晋升养气境后期。
他终于不再落后于孙鹏。
“……谢谢。”
他缓缓睁开眼睛,耳畔传来李月娥酣睡的呼吸声。他微微侧头,于黑暗里看见模糊的清秀而稚嫩的脸庞。
她是那么纯净,犹如清晨的露珠,含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晶莹。
她的呼吸是那么轻,那么平稳,宛如春日的微风拂过心灵。
这一瞬,他替赵德发感到惋惜。
旋即伸出手,搂紧了睡。
……
播仙镇,长醉楼。
灯火琉璃照亮整栋楼宇,有莺莺燕燕穿行在廊道里,袅袅歌声响彻于高堂,舞袖红鞋在阁台上翩然若仙。
钟鼓馔玉不足贵,倚红枕翠到天明。
唯愿长醉不复醒,日夜笙歌舞娉婷。
这里就是播仙镇的销金窟,也是曾经的赵德发时常光临的场所。
然而今日在那幽深的二楼廊道里,马小六端着酒壶踏进一间房。随着吱呀的关门声掩上,屋里呻吟声一停。
“二爷,酒来了。”
他瞧一眼床上两位衣衫不整的女子,躬身倒酒,向中间的男子道。
“好好!喝!今夜不醉不归!不、不对,是醉了就不归了哈哈!”
孙鹏醉眼朦胧,顾不得穿好裤子,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向嘴里灌去。他是真的憋屈啊,他竟然输给了赵德发!
马小六禁不住劝道:“二爷,您少喝点。明日还要去寻五娘。”
“五娘?”
孙鹏的酒顿时醒了,咬牙道,“这该死的婊子,她沾花惹草,定是被赵德发给暗害了!不行,我不能忍!”
“今天我会输给他,不过是巧合!我的内功比他精深,若不是大意轻敌,一时被他唬住,我怎么可能输!”
他拂袖将桌上的酒盏横扫在地。
“马小六!你过来!我教你個法子,明天我就要他活不下去!”
说着,他一拉马小六,附耳在他耳畔嘱咐。
马小六的眼睛渐渐亮起来。
“二爷,还是您英明神武,这个法子高啊!就算咱们找不到五娘也没事了!嘿,赵三爷,这回有你受的!”
他连番恭维道。
“行了,马屁精!赶紧去办,办完回来,这俩红倌人赏你了!”
“谢谢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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