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梦夜

  缠绕在云灼指间的,是一条铂银色的项链,坠子刚好倚靠在他手心。

  一颗异态珍珠,被雕刻成有些喜感的男孩模样,Ta戴着七彩太阳镜,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金色扫帚,巫师帽。

  乍看还在对着西夜咯咯笑。

  西夜以心念发问:“你这家伙,怎么跑神界去了?”

  “小主人,我提前过来帮你啊。”

  魔法师Wink,他名叫【咻咻豆豆】,长着小雀斑的西欧男孩,是西夜的一个法侍跟随,别看长得可爱,专业捣乱分子。

  人间年纪十一岁,实际活了一百一十年了,不小的灵魂。

  西夜对咻咻是有记忆的,只不过,今生一直没有等到他的身影,结果在云灼手上看到了。

  “等我指挥。”西夜以心念交代他。

  “小主人,我先继续装睡了。”咻咻豆豆点头,闭上太阳镜下的眼睛。

  “哥哥的礼物真特别,可爱、魔幻,还是我喜欢的巴洛克风格,你怎么拥有它的?”

  西夜假意惊呼,此时的他,对于云灼还抱着防备;

  虽然似故人,虽然亲近,可毕竟对方是神族。

  云灼见他喜欢,很开心:“这个物件很有趣,是我某次在心间无意找到的,独一无二。刚才突然想起它,觉得很配你,所以想送给你。”

  西夜:“看到等于得到,物件还是你留着好么。”

  “我知道你有获取能量的能力,但是物件也是要同步给你的,两者缺一不可。”云灼说着,就要递给他。

  见云灼孜孜不倦,一直劝他收下。

  西夜松口:“先放在你这里,等我走的那天,再送我,好吗?”

  “好。”云灼这才消停。

  “我也会送你回礼,我教堂里一定有适合你的物件,这是直觉。”

  西夜虽然暂时没想到是什么,但内心已经落下了种子。

  “很期待了。”云灼回应,周身泛起疲惫的气息。

  西夜感受到,不想打扰他:“我去祭坛休息了。”

  “好啊,那个空间,叫做【梦夜】。”云灼想到第一次梦到西夜的场景,即兴取名。

  西夜:“…”

  云灼:“明天进来看你。”

  西夜:“不用到明天,如果你睡得一样少,两小时后,就能见到我了。”

  云灼面露担忧:“你平时就睡那么一会儿么?”

  “对啊,持续很久了,偶尔补个眠。再早的时期,睡的也不多。”

  西夜说的都是大实话,至于原因,他还不想多提及。

  云灼惊讶:“真的是超过负荷了。”

  西夜:“检查过了,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会不会猝死就难说喽。”

  “心的气在耗损,器官正常,可是心在透支。一不小心是会寂灭了。”云灼深吸一口冷气。

  “别担心~为了防止你的…神居,变成凶宅,我还是尽可能多睡会儿。”

  说完,西夜潇洒离开,去往【梦夜】空间。

  西夜离开后,云灼立刻就躺到床上,他很困惑,修行那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如此疲惫的时候。

  遇到西夜,情绪是复杂的,各种冲击感簇生,如果换任何人,稍有不适,他都会立刻设防结界,可对于西夜他全然无法抵御,甚至用心识化作祭坛,让对方进入其中滋养命元。

  他知道很危险,却不顾危险。

  纵然是使命,想想也是好笑,他这样一个寻求安宁稳固的人…

  还没想到个所以然,已经自动睡过去了。

  到了【梦夜】空间之后,西夜没有直接进入水中,而是被水边的森林吸引,里面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西夜…你来了…”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发自森林深处,以心念呼唤,才喊了一句,就几乎要奄奄一息。

  感知到他的到来,土壤都在激动,更多的声音被触发:“我们还在。”

  “等等。”西夜叫停:“先别说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到他心念的回应,森林中的声音都安心了,继续沉睡状态。

  他回望了一眼森林,暗色调的树荫下,有微弱的光闪闪烁烁,和天幕上的星尘辉映。

  走到云灼设下的祭坛边,他触碰着纯白无暇的坛沿,并没有真的去改变它,而是安静的坐在其中,看着天上的满月,很久很久。

  他心中浮现出有关龙墓城的回忆,当年,第一次去到东方领域时,城楼上站着两个人,禹风寻、元尘。

  西夜和Jn踏入其中时,第一眼看到他的,正是元尘。

  西海来的少年,有着浅金色的头发,还未魔化的他,总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双海一样的眼眸,稚嫩的脸,无不体现出,从未被污染过的纯净。

  简约的礼服,被他穿出了华贵气度。

  流线优雅的礼服裤,将他修长而高挑的身段凸显。

  纯白的衬衫,荷叶边袖口,领口与缎带领结,同时被设计成暗红色,以钻石点缀,组成星芒图,闪烁流离,更将他的肌肤衬托得无暇。

  用艺术诉说着,他如星河般,动人心魄。

  胸口以白金、玫瑰金丝线,勾勒出一副雄狮图腾,狮子尚且青涩,可他昂首挺胸,目光热烈,总有一种:“这个世间,我就是太阳。”的气势。

  “我的生命曾是一场盛宴,在那里,所有的心灵全都敞开,所有的美酒纷纷溢出来…”

  他如诗歌。

  他步伐欢快,天空中白色、金色的鸟儿盘旋,叽叽喳喳的迎接。

  他是小王子,也像魔法师,驻足朝着城楼上望去,笑颜灿烂。

  那时,Jn被禹风寻所吸引。

  元尘眼中的世界,只剩下西夜一笑。

  这一笑,超离天地间所有的光芒,这一笑,惊鸿都无法描述;

  西夜的模样,在元尘心间难以磨灭,这一笑永恒,就像太阳,在火焰中瞬息万变。

  元尘自幼有着灵性天赋,偶尔会闪现出先知预感。

  他在少年身上,竟看到了强大的巫性:“西巫…”

  毁灭、灾难的属性,战争的影像,一眼即发。

  离别,生死,尸骨遍野,血与火之歌,即将在龙墓城的土壤上展开。

  西夜所在的国家,是战争之源,西夜有着毁灭的力量,以及无限的西巫之力,同时,也是重建的希望。

  他很快将此事告诉师父,师父依旧闭眼打坐,轻声说:“你的使命,终究还是来了。”

  使命。

  元尘想起皈依时,感受到的前缘。

  前缘中,自己有一个立愿,和战争、少年有关,具体是怎样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模模糊糊知道,这一关,和自己的生死相连,与生生世世羁绊。

  “元尘哥哥。”西夜的声音,环绕在他后来的梦里,是美梦,也是梦魇。

  那一世,Jn问过禹风寻:“元尘为什么,小小年纪就离开家去皈依了呀?”

  禹风寻:“因为他前世杀业太重,罪为弑神。”

  Jn惊愕:“弑神…”

  禹风寻:“所以他只能归入密宗,他是以魔修佛。”

  Jn:“他的本名是什么?”

  禹云灼。

  …

  这永恒的神境,到底是修神之地,还是牢笼?

  这里,到底是古世,还是时空的深渊?

  云灼在恍惚中醒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对时间没有概念了,在他的世界,只有永恒的白昼,时间是破碎的;

  “为什么没有黑暗…”

  记忆闪烁,他忽然感受到,自己曾经在夜空下的画面,他身上穿着战甲,手中拿着长剑,战甲被血染红。

  “是我么?”头疼欲裂。

  他需要用很多特殊的事件来锚定,可惜这片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他也就慢慢归于沉寂,除了和少年有关的梦境,其他记忆,都成了空白。

  醒来第一件事,他看到了手边的水纹纸,自己在纸上记下了几个字:

  “星空,树,西夜。”

  这是他的梦,半睡半醒间,自己记下来的梦,和西夜有关。

  梦的余温,还未散去。

  他就开始翻找,心间的幻物,其中有一个星晷仪,是用来记录时间的,找出后,放在窗台边。

  他看着星晷仪,开始以卦象推算,去议事堂的时辰,与西夜说话的时辰,再到现在,加加减减,西夜从进入梦夜到现在,有四个时辰。

  “多睡会儿,希望他还没醒。”

  云灼心中挂念,急急的走入【梦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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