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戏看了！”
“杨清源对上徐海泉，必有一人无法晋级风云榜。”
“你们说，这一战谁能赢？”
“当然是巨鲸少主！杨清源虽也不错，奈何修为太低。须知徐海泉的天赋在这江湖上，完全不逊于任何人……”
万众瞩目之中。
一个身影自高台升起，周身水气涌动，化作云海之相，眨眼升入第二层云台。
而后。
他转身看向下方。
这一刻。
宋临恰好抬头，目光与之对视。空气中似有无形刀光对撞，锋芒毕露。
徐海泉练的是刀——巨鲸刀。
他练的也是刀——愚刀。
这一场刀道强强对决，势必凶险万分。
“小心。”叶流云面色凝重。
“加油。”鸢尾挥手道。
“我们相信你。”
归秀儿、陈希看着宋临。
“嗯。”
宋临脚下升起风云之气，踏空而起。
身躯仿若一柄长刀划破云海，落在第二层云台，徐海泉的身前。
百丈高空之上，一股股罡风吹得两人衣袍飘动，身上风云凝聚，似已开始气势上的比拼。
下方之人议论纷纷。
“看起来，徐少主的修为，果然比他强大许多。”
“同样凝聚风云水气，同样绝顶的天赋。一个凝成云海，一个只能在脚下。一个即将踏入神府，一个似乎仍是雷音。不能比啊……”
“我猜，三招之内，徐海泉便能解决杨清源。”
所有人似乎都不看好宋临。
便连叶流云等人，也不禁忧心忡忡。第一次参与九泉论剑，便在此折戬沉沙，对心性高傲的他，将会造成多大的打击？
此时。
众人之想，也正是徐海泉此时之想。
他看着宋临，忽然淡淡一笑。
“杨少侠，在第二层云台就遇上我，似运气不佳。”
宋临闻言，也淡然一笑。
“运气不佳的人，未必是我。”
“哦？”
徐海泉露出惊讶之色，问道：“以你的修为，莫非还想胜过我？”
自信。
这一句话透漏出，徐海泉对自己天赋的绝对自信。
愚刀传人并非没有杀过罡气巅峰的存在。
当初在藏剑山时，他甚至凭借一柄神刀，击杀过伪神府。
“我有刀。”
同样一句无比自信的话，自宋临口中吐露。
他泰然自若解下腰间，一根绳索随意系着的破刀。
而后抬起头，看向徐海泉手中一柄巨若门板，似可屠鲸的锯齿刀。
刀。
破刀。
巨鲸刀。
青年似对自己的刀道，同样拥有绝强的自信。
雷音境又如何？
在刀道争锋上，他从来就没有输过！
然而。
当宋临拿出这一柄刀，徐海泉原本云淡风轻的神色，隐隐浮现几分怒意。
“伱打算以这一柄破刀，与我决战？”
“这一柄刀，足以。”
宋临伸手轻抚坑坑洼洼的刀身，漫不经心的姿态，油然给人一种刀客孤独之感。
“你那一柄神刀呢？”
徐海泉压下心头怒意，语气已冷了几分。
“那是为剑无心准备的。”
宋临平静地道。
话音落下。
九泉瀑下数万人，皆尽陷入沉默。
好狂！
尚在三十二强，他便已做好挑战剑无心的准备。似乎这风云榜上，没有一个人能入其眼。
区区雷音境修为……
一柄破刀……
言下之意，是根本没将同样天赋卓绝的徐海泉，放在眼里。
此人已狂妄到了不知所谓！
“好！”
听到这一句话，以徐海泉的城府，也终于宋临彻底激怒。
哗啦——
巨鲸帮横立身前，无形的锋芒轻轻一触，便撕碎天上的云彩、罡风。
“三招，希望三招之后，你还能站得起来。”
面对徐海泉的话。
宋临只是浅浅一笑，似乎这样的话，也正是他想说的。
呼呼~~
狂风吹拂发梢。
一柄巨若门板的大刀，一柄平凡普通的破刀。
骤然齐齐闪耀绚丽刀光。
“第一刀，鲸涛鼍浪。”徐海泉的声音，自刀光中传来。
霎时间。
巨鲸刀裹挟片片刀光，化作惊涛骇浪，席卷风云。
宋临身处其中，只觉独木难支，每一道水浪、每一片波峰，皆是无比凌厉的刀光。
这样的一刀，没有任何破绽。
确实挡不了。
那么……便不挡了。
破刀横扫，分开身前的刀浪。宋临身随刀走，一瞬间似‘挤’进了那森然刀光之中，直面徐海泉的巨鲸刀。
“呦——”
陡然间，那巨鲸刀在众人眼中化作一头巨鲸，张口便向宋临噬来。
面对徐海泉狂风暴雨般袭来的一刀，宋临躲无可躲，竟主动将身体送了上去。
蓦然。
一抹惨绝的刀光划过巨浪、水幕，直入巨鲸深渊之口。
那刀光。
惨绝人寰，孤注一掷。
那一刻。
众人脑中无端浮现一座仿若天渊的堤坝。
那巍峨的堤坝上，似有两个渺小的身影，面对天上谪仙，亦敢举刀而战。
海中巨鲸能吞下海浪，吞下所见所及能吞下的一切。
但能吞得下那一座宛若天渊的堤坝，吞得下人心之中的勇气吗？
不可能！
徐海泉目光透着不可思议。
在他眼中。
宋临的破刀好似一柄解牛刀，轻而易举分解自己的刀光，此人仿佛对天下刀法了如指掌，每一次刀光分化，便能轻松找到‘巨鲸’的弱点。
可怕的刀光凝实无比，似能分解天地万物。
顷刻间，巨鲸刀罡临空分解。
徐海泉手中巨鲸刀彻底由虚化实，与宋临的刀轰然撞在一起。
轰——无数气劲肆虐。
徐海泉蹬蹬连退三步。
最后硬是靠着自身浑厚的罡气，顶住了两人力量对撞的冲击。
而宋临。
则一连退后十一步，脚步轻盈，如闲庭信步，将远超自身所能承受的力量，尽数卸入脚下的云台水柱。
第一刀……结束。
场下数万观众，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相比昨日。
宋临这一刀强大了何止数倍？面对同为七俊杰的南宫无双，他根本没拿出真正的实力。
弃身锋刃里，性命安可怀。
这才是真正的杀身一刀！
“你们谁看清了，这一刀谁赢了？”
“我看是平手。”
“胡说，明明杨清源退了十一步，应是他输了才对！”
“那为何巨鲸少主的脸色，看起来如此难看？”
“不懂啊！这种等级的比斗，我们这些凡人又怎能看得透？”
云台上。
徐海泉面色沉凝，隐隐有几分失落。
这一刀。
他看似只退了三步，实则已落在下风。
两人一个罡气顶峰，一个不过雷音。同为天骄，他不过痴长十岁……在刀道修行上，他已经输了。
当意识到这一事实。
徐海泉简直不能接受！
这世上……竟有如此杰出之人。可他偏偏似乎，总觉得自己曾遇到过这样的人。
在哪呢？
“我的第二刀……”宋临平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再度举起破刀。
那破破烂烂的长刀，经历刚才的对轰，竟仍分毫无损。
蓦然。
前方云海中一片刀光率先袭来。
徐海泉已经等不及了！
他不能输在这里。
绝对不能！
哪怕占着修为上的优势，这一战赢得不那么体面，今日也要彻底将这愚刀传人的风头压下去。
他不能输给一个雷音境。
巨鲸帮，输不起！
“呦——”云海之中似有长鲸翻滚，无数水气在天穹凝聚，一时阴云密布，杀意凛然。
面对刀道修为甚至超越自己的‘杨清源’。
徐海泉已动了真格。
“是长鲸吞海！”
“巨鲸刀的绝杀一刀，杨少侠，小心了！”
“巨鲸刀对敌，向来以绝对力量取胜。他的修为远胜于你，不可直面其锋芒……”
下方隐约传来数声提醒。
这江湖并非只有对手，还有朋友。
宋临的绝世天资，已经打动了许多人。他已经有资格与巨鲸帮平起平坐，也有资格成为他们的朋友。
他若是再选择硬抗，死在这云台之上，绝对是这个江湖的损失。
“长鲸吞海？”
宋临面色平淡。
当这一刀气势刚起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挡不住。除非当场晋升罡气，否则硬抗绝对凶险万分。
徐海泉的天赋资质，在湛蓝命格之中应该也属顶尖。
但。
他从没想过要躲。
也没想过硬抗。
面对这霸刀绝伦的一刀，他甚至有时间捋了捋被劲风吹乱的发梢。
慢。
这一刀在宋临看来，实在太慢了。
以他纵横前世今生的经历，要躲过这一刀起码有一百种方法。
可他偏偏不想躲。
既不想躲，又不想硬抗，还能如何呢？
别忘了。
刀法的比拼，输了刀罡、意境，还有……心灵。
“我的第二刀……名为心蚕。”
他终于慢吞吞说出了第二招的名字。
霎时。
刀光绽放，万物齐喑。
一缕堂皇耀眼的刀光，仿若清晨破晓第一缕天光，照遍众人心头的阴霾。也将许多人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彻底剖析在自己面前。
寻常的言语，很难形容这一刀的风情。
它仿佛已不属于人间，而是落在众人的心头，落在徐海泉的心神之上。
那一刻。
徐海泉只觉整个世界骤然一暗。
心神陷入无边黑暗之中，不由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慌。这世界仿若一枚没有边界的蚕茧，任由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不……”
“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无力感……”
忽然。
黑暗之中，一张英气十足，精致俏丽，巧夺天工的脸浮现在眼前。
“姑姑……”
当看到这一张脸，徐海泉不由心头大震，竟本能生出一股畏惧。
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
自己为何对杨清源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同样超越凡尘的天资，同样让人绝望的风采。
他们这些凡人哪怕再优秀、再努力，在对方面前也似泯然尘埃中的一个凡人。付出一生的努力也只能……望尘莫及。
渐渐的。
黑暗中的脸，似与‘杨清源’的脸结合，深深印刻在他的心底。
曾经。
那一朵盛开在三江之上的兰花，是他心中最大的阴影。
而今。
变成了‘杨清源’。
“不！”
“我不甘心！”
“杨清源，你怎配与她相提并论！”
“你——不配！”
轰隆隆~~
黑暗中似有雷光涌现，照耀万千。然而便在这时，一抹璀璨的刀光划破虚空，所有一切异象，都在那惊世刀光中化作虚无。
徐海泉的心神世界，彻底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云台之上。
徐海泉双目紧闭，身上的云海中似有雷光涌现。
骤然。
那雷光闪烁了几下，便无端熄灭。他怔怔立身云海之中，所有的气势在此刻消散一空。
第三刀。
最后一瞬间，他似乎想用出第三招。绵密的雷光，似能破除天地间一切阻碍。
然而在那无形的心神刀光中，一切都化为乌有。
心神之剑。
最后一刻，宋临在心蚕一刀中，加上了学自剑痴赵无行的心神之剑。两者结合，以剑化刀，没有再给徐海泉任何机会。
结束了……吗？
九泉瀑下。
无数人屏住呼吸，默默看着台上的两人。
呼——天空一阵狂风吹来，将徐海泉周身云海吹散。
哒~
宋临收刀转身，留下一句极为平淡的话。
“巨鲸帮的刀，应当是传承于当年的龙鲸帮。可惜……你的刀，还练不到家。”
双眸紧闭的徐海泉，眉头紧皱。
他似听到了外界的声音，然而心神被困无尽黑暗，根本无法对外界有所反应。
哗哗水声中，宋临踏云而下。
一个洪亮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声音，终于传遍四方，“九泉论剑第一战——杨清源胜！”
“赢了！”
“他竟真的赢了！”
“以雷音，战罡气。好强的愚刀传人，好可怕的心蚕一刀。”
“徐海泉不会死了吧？”
“看起来还活着，但情况……似乎不太妙。若是走不出这一刀的阴霾，巨鲸少主恐怕要废了！”
“可怕！”
“我必须承认，杨清源有狂傲的资本。”
“这一届最大的黑马，云巅夺魁最希望的人，是他！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杨清源！”
“杨清源！”
“杨清源！”
一声声呐喊传遍九泉瀑。
所有人都在为宋临欢呼，他却平淡至极，在观礼台在落座。仿若胜了徐海泉，不过无关紧要的一战。只是走过了人生路上，一道普普通通的小山头。
未来……还有更高、更远的山峰，等着他去攀登。
这一幕落在许多人眼里，不禁心潮澎涌。
此子年纪轻轻，已有宗师之风。
一位年仅二十，便晋升刀道宗师之境！他的未来……将会多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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