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玄酒一碗接着一碗,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少顷,顾长乐按住了司空玄将要送到嘴边的碗:“今日庙堂上你操弄完天星盘之后吐血了,还是少喝点为妙。”
“你真年轻!我没事,不装装样子,我的话能有那么大的分量?”
说罢司空玄拨开顾长乐的手,将酒灌入嘴中,一饮而尽。
“您本身就很有分量!”顾长乐深知司空玄的身份和那天星盘的意义。
“才两日的时间,你拍马屁的功夫就见涨了?”
司空玄笑道,只是还没笑完,他的嘴角就流淌出猩红的鲜血。
还没过去十秒钟,他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见笑了...见笑了...,吃点药就好。”司空玄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火红色的丹药!放入自己的口中。
身为纯阳圣体的顾长乐,自然能感觉出那东西并非真正的丹药,而是一颗他看不出品级的“妖丹”!
顾长乐心中一直没有解开的疑惑,终于在此时有了合理的解释。
堂堂一州的司天监主事,变得疯疯癫癫。
沦落到如此地步,不就是妖丹在作祟吗?
刚刚那个嬉皮笑脸为老不尊的臭老头,瞬间气势暴涨,宛如他那司天监主事的灵魂,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双眼并未睁开,却让顾长乐不敢凝望。
“铛铛铛......”小院的门,被人狠狠地敲响。
“你别那么粗鲁,有些淑女的样子!”温迟迟见叶葳蕤那凶残的敲门架势,忍不住劝道。
“和这臭小子还讲什么礼节,我就没见过一个比他还无礼之人。”叶葳蕤又想起元宵之夜,自己被顾长乐调戏的场景。
顾长乐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
却见司空玄睁开双眼,冲他点了点头。
他那血红得近乎要冒出火的双眸,瞬间又恢复了清澈。
顾长乐应了一声:“这就来!”脚步却稍微顿了顿。
院门打开,叶葳蕤抱怨道:“这不都在院中,开门怎如此之慢?”
“刚刚我们都袒胸露背,姑娘若不介意,我可以脱去长衫。”顾长乐笑了笑,伸手准备褪去披着的衣服。
“不用了!下流!”叶葳蕤偏过头。
“打扰二位雅兴,今日我和叶姑娘来此,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顾讼师。”温迟迟说话温文尔雅,冲着远处的司空玄行了一礼。
“姑娘请说。”顾长乐知道温迟迟乃镇妖司之人,不愿过多得罪。
今日倘若叶葳蕤一人来此,他必然会将其轰出门去。
“县衙户籍名册上记录你和顾秉义乃亲生兄弟,为何你们二人却不愿相认?”温迟迟说话的语气很快,似乎对此事颇为上心。
“很久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顾秉义就没和顾长乐说过话。
当年顾秉义被皇家选中,宁愿带隔壁李家的妹妹去做陪读,也没有带顾长乐这个亲弟弟。
“你们兄弟之间是否有解不开的误会,我和顾兄颇熟,若能从中调和你们二人关系,也是一桩美事。”温迟迟柔声细语,言辞恳切,显然是真情实意。
“除非你能让时间倒流...”
顾长乐已经渐渐淡忘了在哥哥大婚之日将车开下桥的这件事情,今日被温迟迟说出,才发现自己的悔恨之情,已经没那么浓烈了。
“从顾兄所做的诗词之中,我能感觉到顾兄绝非肚量狭小之人。你若愿意,此次回京我可代你向顾兄问好,劝他和你消弭嫌隙。”温迟迟说道。
‘诗词?前世的顾秉义一心投向事业,哪有时间研究诗词歌赋。’顾长乐懂了,自己的哥哥在这个世界做了文抄公!盗用前世义务教育阶段所学的诗词来为自己求得名利!
顾长乐暗骂了一声:“无耻!”
随即感慨自己怎么没有这种机会!
终究还是浊溪县的舞台不够大。
前世今生,他都是一个普通人,而自己的哥哥,不管在哪里都是社会的精英。
说没妒忌之情,那是不可能的。
让顾长乐更寒心的是,两世为人,顾秉义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和他争抢资源的废物。
上一世自己已无法挽回,这一世他想俯视顾秉义,冲他说一句: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顾讼师?”温迟迟看着发呆的顾长乐,小声提醒了一句。
“谢姑娘美意,我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瓜葛。”
顾长乐冷笑了下,问道:“我对兄长的诗词倒颇有兴趣,不如你说下他最新的诗作,只说第一句就好。”
“......此次离京的前一天,顾秉义偶遇当朝老将王凤仙,得知其因年事已高将解甲归田,临时起意,七步成词,当场赠与了他。词的第一句是:“醉里挑灯看剑.....”。”
温迟迟念到诗词的时候声调特意升高,想来是十分欣赏。
“好,就到这里。”就在温迟迟忍不住想念出第二句时,顾长乐打断了她,接着道:“我也以此句为开头吟一首词,请姑娘品鉴一下!”
“好。”温迟迟相信顾秉义的才华,自然觉得他的弟弟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得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念罢此诗,顾长乐看向温迟迟惊讶的表情,笑着问:“温姑娘觉得此诗比我那兄长的如何?”
温迟迟呆在原地,脑海中乱作一团。
她万万没想到,顾长乐的这首词居然和顾秉义的只字不差!
这首词在温迟迟离开皇城时并没有流传出去!她是少数知晓此词之人。
她星夜兼程地来浊溪县办案。难不成那诗歌传播的速度能快过自己的“千里星骓”?
“好诗!好诗!正对老夫胃口!多少年都没听到过此等佳作了!”没等温迟迟作答,司空玄先赞道!
温迟迟表情迟疑,缓缓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此诗对比顾兄的佳作也不遑多让。今日多有叨扰,我们便告辞了!”
“这就走?”叶葳蕤还有很多事情想问顾长乐,但看到温迟迟失落与慌张的神情,便附和:“我们走吧!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待!”
“温姑娘这就走了吗?我还有别的诗作。”顾长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改日再拜读一二。”温迟迟觉得眼前的男子让她有些不舒服,拉着叶葳蕤赶忙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叶葳蕤见温迟迟一路无言,便开口道:“别看顾长乐平时不正经,诗词造诣倒颇为惊人!他们兄弟两人的词,究竟谁的更胜一筹?”
“不分伯仲!”
温迟迟心中,被顾长乐种下了一根深深的刺!
此“刺”难说与外人。
她虽给顾秉义找了一万个理由,但也害怕那心中的依靠,刹那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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