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挤入人群，发现老道正与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人下着围棋。
前世的顾长乐也学过几年围棋，达到过业余五段的水准，但在屡次冲击业六失败后，放弃了对棋道的追求。
老道执白嬉皮笑脸，男人执黑愁眉紧锁！
刚刚还在指点江山的众人，此时却默不作声，谁都想不出黑棋有何破局之处。
俄顷，众人纷纷感叹：
“这黑棋中腹空虚，左上和右下皆失，已经没有下的必要了。”
“是啊，就算棋圣遇到此等险境，恐亦难取胜！”
“快认输吧！让我来挫一挫这老道的锐气！”
......
老道捋了捋胡须，伸出他那干巴巴的手说道：“一两银子！”
中年男子又盯着棋盘看了许久，终究没有想出破敌之道，准备掏出银子投子认负。
“慢！”顾长乐大喊了一声。
众人望向眼前的少年，投来奇怪的目光。
其中一人道：“这棋败局已定，我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何必再浪费时间。”
顾长乐则不急不缓提起一个黑子，缓缓放在棋盘一角。
“此处落子，白白又亏了三目。”
“哪里来的愣后生，到底会不会下棋！”
“不会下就别在这瞎掺和！”
......
观棋的众人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言语中，多是对顾长乐的不屑。
几着之后，反观那老道，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手中提起的白子，始终没有落下。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这一点，道：“这老道怎么一直不下？莫非另有玄机？”
大家又将目光投入棋盘，沉默不语。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老道才又落下一子。
中年男子看顾长乐有些玄乎，便破罐子破摔道：“这盘棋你来下吧，输了算我的，赢了分你一半！”
之后老道与顾长乐又下了七八手棋，众人才纷纷看出端倪。
刚刚黑子看似亏目，实则弃子争先，硬生生在左上撕开一个口子，慢慢将这种优势延伸至中腹，已有屠龙之势。
宛若神之一手！
此时再无一个人敢对这棋盘上的落子指指点点，鸦雀无声。
三十手棋之后，老道无力再战，投子认负！
中年男人此时也伸出肥腻的大手，冲着老道说了声：“十两银子！”
老道此时还在复盘，听到此声。
气地吹了吹自己的胡子，一脸肉疼地从自己的破布袋子中取出一把碎银，一颗一颗地数着。
“给你！”老道话已出口，但握着银子的手却迟迟不肯伸过去。
那男人一把抢过老道手中的银子，掏出五颗递给了顾长乐。
“谢了。”顾长乐自然是受之无愧，不是他，这盘棋恐怕早就结束了。
他未见两人的布局与中盘，但从最后的关子来说，这老道也就业余二三段的水准。
“下一个！”老道脸涨得通红，想必他今日的收成，全折在了上盘之中。
一个道士在庙门口给人算卦，自然是没什么生意！
但此道士醉翁之意不在酒，算卦是假，开赌棋摊子是真！
他算准这地处偏关的浊溪县定没什么厉害棋手，来此摆摊，已经五六天未遇敌手。
哪料今天却偏偏输给这乳臭未干的少年。
看刚刚老道输了十两银子！
周围人跃跃欲试，毕竟输了也才赔一两！
但此时轮到的那个男人却对顾长乐说：“看先生年纪虽轻，棋力却如此了得，不如你先来一局？”
“再来一局！”
“再来一局！”
......
众人纷纷附和，
老道表情复杂！
“算了算了，你们先来。刚刚只是凑巧走中几着秒棋，运气...运气...”顾长乐还要再看看这个老道布局和中盘的水准，再做定夺。
毕竟他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
还可以顺便钓一钓这老道的胃口！
一局又开。
布局开始，顾长乐观两人并没有以前世的常规布局开始，而是直接从角上开始搏杀。
就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围棋水平--真的很臭！
没过多久，老道又占了很大的上风，此时如果用“绝艺ai”计算下胜率，老道已经到95%左右。
众人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顾长乐。
顾长乐不负众望，又点拨一手，瞬间将场上局势挽回到伯仲之间。
只是这一次，顾长乐没再替那人行棋。
没过一会，局势便又向老道倒去。
不出片刻，老道一两银子到手！
接下来的几盘，顾长乐偶尔点拨几手，虽能挽救局势，但始终没有影响棋局的输赢。
棋盘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午时三刻，到了午饭时间。
围在棋盘前的众人纷纷散去，老道也准备收拾离开。
“少年，不下一盘再走？”老道看向仍未离去的顾长乐，搓了搓手，忍不住道。
“今日不了，该回家吃饭了。”顾长乐摇摇头。
“若我明日不来，少年莫要后悔。”老道虽然年事已高，但那双眼睛却分外清澈与深邃。好似洞悉了顾长乐的想法。
顾长乐愣了下神，没想到被这老道反将一军。
“下棋讲究一个棋缘，若不能与先生交手，那终归是没有缘分。”顾长乐摆摆手，冲老道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路过一个面食摊子，月灵犀传音道：
“我饿......”
“我也饿。”
“那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吃些面食如何？”
“回家我下面给你吃！”
“小气......”
“我的好吃！”
“那倒也是......”
自从开始修炼，顾长乐的胃口也变大许多，这开销是该精打细算了。
月灵犀看着沿街的各种吃食，突然想起今早顾长乐赚了五两银子的，说道：“你今日为何不同那老道多下几盘，能赚我们一个月的用度！”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顾长乐是个有原则的人。”
“那你把人家的五两银子还回去。”
“我凭本事挣得，为什么要还？”
......
见月灵犀不再与自己多言，顾长乐解释道：“别人输你几次，哪还会上杆子给你送钱！何况这种不义之财，少则怡情，多则害人。”
月灵犀用可爱的小爪子在顾长乐的后背上轻拍了几下，表示赞同。
“今日你尚未和那老道谈正事，万一他明日不来怎么办？”月灵犀并不是一只只知道吃的小狐狸。
“若他明日不来，那今日求他，也不会事成。”
顾长乐加快脚步，回家做饭去了。
蜀道山，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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