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阅很快就把门修好了。
从板凳跳下来后,他拍拍手上的灰尘,目光落在站在一边双目无神的孩子身上。这孩子是郑娟的弟弟郑光明,双目自幼便失明。
“你叫光明吧?”他笑呵呵问道。
郑光明不答反问:“你是涂志强的朋友?昨晚借裤子的是不是你?”
“是我。”沈阅道。
郑光明哼了一声道:“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光明,不准胡说八道!”郑娟端着盆水走出来,对郑光明呵斥道。“人家刚给咱修好门,应该说谢谢!”
郑光明板着脸不说话。
郑娟把水盆放在板凳上对沈阅道:“你洗洗手吧。”
沈阅点点头,一边洗手一边道:“我来还衣服,顺便找嫂子帮个忙。”
“你说。”郑娟道。
“我新买的棉花套子和棉布,需要做一套床单被套,还有枕套。”沈阅道,“我也不认识别人能帮我,能不能麻烦嫂子?”
“好,你搁这儿。”郑娟没有犹豫。
“不行!姐!”郑光明却急了,“涂志强就因为你昨晚借他裤子和衣服才打的你,还踹坏了咱们家的门。你再帮他,姓涂的再打你怎么办?”
沈阅闻言顿时眉头一皱,看向郑娟沉声问道:“涂志强是因为你帮了我打你的?”
“那只是个借口。”郑娟面无表情道,“他打我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
沈阅眉头紧皱,摇头道:“算了,我找别人帮我缝吧。”
“你怕他因为我帮你缝被套又打我?”郑娟看着沈阅,自嘲一笑,“你放心,他平时根本不会来我家,他不会知道这事儿的。”
沈阅眉头皱得更紧:“我今天去见他的时候穿着他的衣服,被他看见了。这么说还是我害得你挨打。”
“都说了跟你没关系。”郑娟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你帮我修门,我帮你缝被套床品,合情合理。”
沈阅道:“这是两码事。”
“不就是互相帮忙的事儿吗?怎么就是两码事?”郑娟看着沈阅。
沈阅看了郑娟一会儿缓缓点头:“对,互相帮忙,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其实原本是想付报酬的,但他看懂了郑娟现在的眼神,这个要强的女人不想欠别人人情。
他去篱笆门边上把包裹提进郑娟的屋里,顺便把涂志强那套衣服递给郑娟。
“你的衣服我帮你补过,那片血迹也洗干净了。”郑娟把沈阅昨晚穿的衣服拿给沈阅。“被套床品你明晚来拿,今晚上我要赶去涂志强家做饭洗衣服,没时间缝。”
“好。”沈阅点点头。
离开郑娟家后,沈阅回家把衣服放下,先去街面上吃了口饭。一碗热腾腾的菜汤面,才要一毛五分钱,但要粮票二两。
水自流光棍汉一个,家里没开过灶,连锅碗瓢盆都没有,吃饭基本都是在外面下馆子。他在吃上比较讲究,赚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吃上。
沈阅在吃上没太多讲究,觉得能填饱肚子就行,今天中午他就和骆士宾吃干粮对付一顿。他也不会做饭,还是决定延续水自流的习惯,继续在外面下馆子。
吃完饭后差不多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沈阅就溜达着去了涂志强的家。他到的时候,涂志强正和骆士宾站在院子里抽烟。
“水哥来啦?”骆士宾笑嘻嘻递上一支烟来。
“我跟强哥正说着呢,强哥说约好了马强和周刚他俩,待会儿咱就当面锣对锣鼓对鼓把事儿说清楚!”骆士宾一边给沈阅把烟点上,一边笑着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小水你吃过了吗?”涂志强看了看表,抬头问道。
“吃过了。”沈阅道。
“那就出发!”涂志强一挥手。
依然是骆士宾载着沈阅,涂志强自己骑他的车子。
“该买辆自己的自行车了……”沈阅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老让骆士宾驮着自己也不是个事儿,自己买辆自行车,去哪儿都方便。
涂志强和马强周刚约好的地方在吉祥立交桥下的空地上。三人赶到的时候,马强和周刚已经等在那里了。
马强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盯着沈阅等三人,等他们都从自行车上下来,他对涂志强一努下巴,懒洋洋道:“涂志强,说吧,约我们来啥事儿?”
涂志强沉声道:“马强,昨晚的事儿小水都跟我说了。咱们生意场上结下梁子,没必要闹到堵家门的地步吧?”
“你说没必要就没必要?”马强嗤笑,“我们就堵了,怎么滴吧!”
“你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涂志强道,“你要是还这态度,改天我们堵你们家大门的时候,那就别怪我们了!”
“你堵一个试试!”马强瞪眼。
周刚指了指马强缠着绷带的脑袋道:“水自流个王八犊子昨晚把我俩都开瓢了,这笔账怎么算?”
骆士宾冷笑插嘴道:“算你麻痹!你俩堵我水哥,反倒被我水哥给揍了!我要是你俩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还有脸说算账?”
“你再说一句试试!”周刚指着骆士宾怒喝。
“你们俩废物,我说了怎么了!”骆士宾毫不示弱。
“草拟吗!”周刚愤怒就要往前冲,却被马强拦住。
“草拟血吗!”骆士宾挽着袖子上前。
“涂志强,你约我们来是想干仗吗?”马强喝问道,“要是想干仗那就来,要是不想干仗,你特么就有话说话!”
“宾子,回来。”涂志强沉声喝了一句。
“大家都是为了做生意,没必要非要较着劲打生打死。”涂志强对马强道,“马强,你说吧,这事儿怎么才能算了?”
“算了?”马强笑嘻嘻道,“想要算了好啊,拿两百块钱给我,这事儿我可以不追究。”
这话一出,涂志强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
两百?
之前他和马强说好的明明是一百块钱!
他立刻明白过来,马强这是在趁火打劫!
“你特么脸多大还给你两百?想屁吃呢?”涂志强还没说话,骆士宾已怒极反笑,“想要干仗那咱就接着干,看谁能整死谁!”
“两百不可能!”涂志强压抑着怒火死死瞪着马强,语气森然,“马强,你要是再这么狮子大张口,那咱们就一拍两散!”
“吓唬我?”马强笑嘻嘻一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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