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丁家门口。
噼里啪啦。
鞭炮声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路人越集越多,形成吃瓜之势。
“还是丁家阔绰,娶个二房还这么大阵仗!”路人羡慕的看着丁家的门楣。
“可不是嘛,我听说这二房太太身份还不低呢!”
“哦?难道这个二房太太,比明媒正娶的白家奶奶更有身份!”
“那是只高不低!这二房太太名叫谭文丽,传说是王司令的私生女,虽然只是个私生女,但是长的可水灵了,还读过女高呢!”路人谈论着这个二房太太谭文丽。
“啧啧啧,虽然是私生女,但是王司令这身份也高的吓人呢,我想不明白,这个王家私生女怎会看上丁宝玉?而且还是去做个二房!”
“谁知道呢,这丁家的丁宝玉一直都是有福之人,先是娶了白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现在再娶王司令的宝贝私生女,享福啊,想想都感觉是神仙侠侣的生活!”
“说到这白家大姑娘,我听说丁宝玉之所以要娶二房,是因为白家大姑娘怀不上种!”
“指不定这个二房太太以后怀了种,保不齐白家奶奶地位不保!”
“女子给夫家怀不上种,不休掉已经是万幸!”
路人们说话间,一辆汽车停在了丁家门口。
梅家栋下了车,赶忙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了车门。
先是妻子胡璐璐走下了车,接着白翰林和白夫人,赫然从车上走了下来。
“白公馆白老爷来贺!”负责在门口接应的丁府管家眼尖,急忙唱了宾客的名字,上前迎接!
原来,白翰林夫妇本在松江老宅避祸,但是丁家竟然还是送去了帖子,白翰林夫妇知道了此事,大发雷霆,当即就要来丁家婚礼上给女儿撑腰。
梅家栋劝阻不住,加上胡璐璐也不放心,两人只能跟着双亲赶来了。
白翰林下了车,正了正衣冠,看了看丁家的门楣,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前来迎接的丁管家,昂着头直径走进了丁家大门,胡璐璐扶着白夫人紧随其后!
看着这一幕,路人们的脸上挂满了兴奋,骚动起来!
“是白老爷来了,看样子是来闹事的!”眼尖的人大声吃瓜。
“闹什么闹?白老爷可不敢闹,丁家那是何等家族,加上王司令的关系,白老爷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女婿婚礼上闹吧!”
“可不是吗,自己的女儿不争气,下不了种,哪里有脸在这里闹,我看这白家过来,是想向丁家乞求原谅,或者是想着来结交王司令这样的大官!”
“白家没种!”一个男子说完,周围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胡璐璐听到这些声音,眼眉一皱停了下来,对着看热闹的人大骂道:“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有本事的站出来对我白家人说!”
可能是被胡璐璐的气势所慑,没人敢站出来认。
胡璐璐冷笑一声,指着说风凉话的男子大骂道:“你们都有种?有种怎么不敢站出来?”
看热闹的人纷纷闭嘴,胡璐璐嘲笑一声:“什么东西?嚼舌根不怕闪了舌头!每种的东西!”
吃瓜群众向来吃软怕硬,见母老虎要咬人,纷纷避开。
胡璐璐骂完,看到行人都灰溜溜的散了,这才扶着婆母走进丁家大院。
丁白大决战,将在今日展开。
丁家大院里,丁宝玉看到老丈人一家来了,根本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招待着贵宾。
白翰林看着满堂贵宾,心里有些没底,管家倒是懂事,给白家安排了靠前的位置。
这时白夫人皱了皱眉头说:“怎么的,还想坐在这里吃席,先去看看女儿吧!”
白翰林老脸一红:“谁说吃席!”
四人隧向后堂走去。
当小厮越引越偏的时候,四人就发现了不对。
梅家栋急忙问:“不对,你家大奶奶不是住在东院吗?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大奶奶昨儿晚上搬西院里去了!”小厮急忙回答:“今天大少爷大婚,东院自然要留给新婚的二奶奶用!”
听到这话,一股怒意开始上头,四人相互看了看。
“西院子?丁老爷养花鸟蔬菜的那个野园子?”梅家栋对丁家的格局还是很熟悉的!
小厮连忙解释说:“西园子不是野园子,那是正儿八经的院子!”
白翰林已经大怒,但又不想和小厮理论,以免降了身份地位,只能强忍怒火。
“狗东西!一院子的狗东西!”胡璐璐不禁骂道。
“你说什么?”小厮皱起眉头。
梅家栋冷着脸:“你带你的路!”
说着话,几人就已经走到了西园子,小厮指了指小院:“就这里了!你们就在这里叙话,小的去前院忙去了!”
小厮一走,胡璐璐骂了一句:“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西园子不大,里面种的都是花花草草,有些凌乱,甚至不远处还是一块菜地,小院就在这个园子角落,看起来就像大户人家的茅厕!
三人走到院门口,劈里啪啦一阵砸东西的声音传来!
“你好自为之!”
是丁老夫人的声音。
只见丁老夫人从屋子里气冲冲的走出来,身后的恶仆一个个张牙舞爪。
丁老夫人见到白家三人,先是一惊,然后脸色一沉,对着白翰林说了句“真是你们的好女儿,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好管管吧你们”,冷哼一声就气呼呼的往外走!
后面的恶仆还不忘对着白家人翻了白眼。
胡璐璐大怒,对着恶仆骂道:“什么东西,瞧瞧你们这些奴仆,还真有规矩,丁家院子的教养,还真好!”
丁夫人的贴身女佣也冷笑一声,对胡璐璐骂道:“在丁家院子里,你最好遵守丁家的规矩,不然小心摔了,不要说丁家没规矩!”
胡璐璐大怒,上前就要揪打这个女佣,结果被丁老夫人喝止。
“你们都给我听着,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如果是来诚信祝贺,丁家账单全收!”丁老夫人一脸不善:“如果有人胆敢在院子里闹事,那就比怪我丁家不客气!”
“是,老夫人!”奴仆急忙低下头。
“妹妹!”这时梅家栋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胡璐璐恶狠狠的指了指女佣,急忙去屋子里看白露霏,丁夫人这才带着嚣张的女佣们离开了。
梅家栋赶忙冲了进去,只见妹妹座在地上,头发被揪的纷乱,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手臂上的青色乌痕格外显眼。
白露霏双手捧着一副摔烂的玉镯,眼中透露着无限的伤感。
这副玉镯,是当年和丁宝玉结婚的时候,母亲送的嫁礼。
“孩子!你受苦了!”白夫人看着默默哭泣的女儿,终于忍受不住,抱住自己可怜的女儿。
白露霏看到白发苍苍的母亲,鼻子一酸,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我想回家!”
这一句,已经放在心中多年,这一句,道尽了这些年的心酸。
为了白家,不管如何忍耐,白露霏都觉的值得,这些年没有生孩子,真的不是自己的错!丁家将这个污名,全部泼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还能忍受,可是自己身后还有弟弟妹妹。
这件事传出去,自己的妹妹将如何见人?
不能因为丁家嫁祸的污名,影响自己的妹妹一辈子嫁不出去!
忍耐,忍耐,哪怕受尽欺凌,依然忍耐。
这些年,白露霏的生活,如履薄冰,今日,看到母亲,想想无尽的深渊,终于忍受不住。
一句“想要回家”,道尽了屈辱和委屈。
“二妹,老太婆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出头!”胡璐璐看了看被砸烂的屋子,再看了哭泣的妹妹,已经火冒三丈!
白露霏说:“婆婆让我在丁宝玉的婚礼上,承认是自己不能生育,打破宾客里对丁宝玉不能生育的谣传,也打消王司令和谭文丽心中的疑虑,否则丁家就在婚礼上宣布将我休了!”
“岂有此理!”白翰林气的用拐杖堕地!
白夫人说:“我能确定,也有证据证明,是丁宝玉不能生育,和闺女无关!”
“丁家真的太狠毒了,竟然用休书威胁妹妹顶不育之罪,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白家不给他丁家面子,妹妹,你放心,哥哥身为白家长子,今天一定为你主持公道!”梅家栋捏着拳头。
胡璐璐已然火冒三丈说:“这丁家真是歹毒,他们是想要毁了大妹,毁了白家女人的名声!”
白露霏看到众人因为自己的遭遇暴怒,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说:“丁家势大,现在又找到了王司令这个靠山,我们白家得罪不起,大哥,我绝不承认不育,我不能污了白家名誉害妹妹嫁不出去,不过我也不想闹下去得罪了丁王两家,还请哥哥嫂嫂消消气!”
这是白露霏在丁家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依然选择忍耐,保护自己的母家。
白翰林看了看再次坚强聪慧的二女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就尊重霏儿的意见吧!”
一股屈辱,在小院里蔓延开来。
白翰林不敢打破常伦,如果一个女子被丈夫抛弃,那么这个女子一辈子就被毁了,忍耐吧,为了虚无缥缈的名节。
真是,泡在罐子里五千年的迂腐。
四人默默的收拾了屋子里的残局,小厮就来屋子找人,婚礼开始了,请白家人上席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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