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建国百余年,女子为官并不罕见。
但这些女官多辅佐于后宫,真正能出入朝堂的女文官,到目前也仅一人而已。
那就是大梁第一才女,古月容。
古月容天资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去年中秋诗会拿下头名,被盛平帝安排进中书省,赐官中书舍人,官居五品。
主要负责中书省最重要的诏令起草工作,同时还要兼负起宰相会议以及批阅文书的记录事务。
淮阳县位于灵州最东端,交通不便,信息自然闭塞,这些年来,秦家也只知道古长松成了大梁宰相而已,哪知道他女儿竟如此优秀?
听这些读书人说完,秦亦目瞪口呆。
原来跟他指腹为婚的姑娘这么厉害。
不过再厉害又如何?
还不是要被自己退婚?
这么一想,秦亦顿感平衡。
“古舍人可是惜才之人,若是知道李公子拿了会考第一,肯定高兴的很!”
“依我看,李兄跟古舍人郎才女貌,以李兄之才再加上宰相府助力,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李兄,还不快去跟古舍人报个喜?”
在一众读书人的怂恿和注视下,李慕白施然来到了街道中间。
李慕白本身就长得一表人才,此刻的他一脸温煦,微风吹起他的衣袍,潇洒非常!
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满意,微微颔首,笑看着迎面而来的马车。
马车愈来愈近,车夫看到有人立在街道中央挡着他们的去路,拉起缰绳,长喊一声。
“吁!”
马车缓缓降速,在李慕白身前停了下来。
“前方何人?”
“在下李慕白,家父灵州李仁济。”
“所为何事?”
“灵州李家跟宰相府乃是远亲,在下这次进京一是参加会考,二便是拜访姑母姑丈,顺便看一下多年未见的月容表妹!”
会考第一的事情,李慕白刻意没提,一是显得谦虚,另外在他的预想中,今天是放榜日,马车里的古月容肯定会问考的如何。
那时候他再一脸平静的说出“会考第一”,效果拉满,毕竟无形装逼才最为致命。
此刻,李慕白心情激动,而周围吃瓜的书生们甚至比他还要激动。
若说京都城内有那么一个女子让人敬畏而又憧憬的话,古月容绝对能算其一。
父亲是当朝宰相,自己又是中书舍人,更重要的是,她拥有天仙般的容颜,只看一眼,便让人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之前古月容偶尔参加诗会露面,大家还能一睹芳容,但自从她做了中书舍人,每日奔波于朝堂之上,事务繁忙,诗会已经鲜有参加。
众人再想见她一面,难如登天。
今天恰好有机会,李慕白将她拦住,再加上表哥这层关系,古月容应当露面了吧?
在众人千呼万唤中,马车门帘被掀开一角,一个扎着丫鬟发鬓的小丫头伸出脑袋,扫了李慕白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随后对前面的车夫说道:“小姐上了一天朝,已经很累了,快点回府歇着吧!”
“好嘞!小姐坐好,咱们马上就走!”
随着车夫再次扬鞭,李慕白踉跄两步,赶紧挪到侧边,眼睁睁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消失在街道尽头,一脸失魂落魄。
众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不知说着什么。
……
李慕白一人站在街中,神情落寞。
但吹出去的牛逼,哭着也要吹完。
已经被古月容打了脸,他可不想再被这群京都书生们打脸。
走回人群中间,故作镇定道:“呵呵…可能是阔别多年,表妹一时间未将我认出,这很常见吧?”
“啊对对对,很常见!”
众人忙附和说道。
李慕白点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见他神色不对,则有人安慰道:“李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跟宰相府是远亲,这来了京都怎么不先去拜访一番呢?”
“可不是嘛,若是提前去了,古舍人又怎么会认不出你来?”
听着众人劝解,李慕白自己都有点信了。
点点头,郑重道:“诸位说的对,我打算现在就去宰相府拜访姑母姑丈!”
两家本就有旧,他长相又不错,再加上刚拿到会考第一,信心还是蛮足的。
但有人却提出异议:“我倒是觉得,这个节骨眼上,李兄最好不要去宰相府,以免被人说了闲话!”
“哦?此话怎讲?”
众人疑惑。
“难道你们没听说?今年徐公子放话要参加中秋诗会,陛下对这次诗会也相当重视,并且钦点古舍人负责诗会评选和最后入宫面圣事宜,若是李兄这个时候去找古舍人,让别人听到作何感想?”
“既然如此,那刚才古舍人不下车来见李兄便好理解了,肯定也是为了避嫌!”
“对,想来就是如此!”
众人再次附和。
徐公子徐振林乃国子监祭酒徐庭的独子,从小便展示出诗词方面的天赋,也曾夺过很多诗会的头筹,只是从前年开始闭门深造,鲜有露面。
这次却放言参加中秋诗会,想来志在必得,已经做好了入仕为官的准备。
李慕白听完,眉头微蹙。
会考第一跟诗会头名一起进宫,虽说存在两人都被盛平帝赏识的可能,但在徐振林的映衬下,他想出彩的概率太低!
遂说道:“多谢兄台提醒!这么说的话,在下确实不能去宰相府了,等中秋诗会结束,再去拜访也不迟!”
众人闻言,纷纷称赞。
“诸位,李某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李慕白拒绝了众人想为他庆功的打算,而是独自离开,准备买些贵重而又上档次的礼品。
避嫌?
傻子才避呢!
……
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长街上。
“小姐,刚才那人,佩兰似乎听夫人提过…”
“他确实是母亲大人的远房亲戚。”
一道清脆好听但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
“那小姐还让我…夫人知道,不会怪罪吗?”
“本来就是母亲那边的远亲,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次面,还是在大街上,我为何见他?”
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又道:“况且我有婚约在身,有些人不见也好。”
“小姐,夫人并不满意你的婚约…”
“那又如何?婚约是当初爹和娘亲定的,只要这婚约还在,那我就是秦家未过门的儿媳,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
叫佩兰的丫鬟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认定的事情不会更改主意,心里叹息一声。
小姐的娘亲早些年前就过世了,后来老爷续弦娶了现在的夫人。
古夫人和小姐表面上看相安无事,但古家下人都清楚,古夫人不喜欢小姐,对小姐的婚约也不甚满意,多次提出要废除婚约。
若是小姐坚守婚约,前路注定荆棘丛生。
想到这,佩兰只觉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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