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平八年,六月廿七。
晨光微熹,雾气蒙蒙。
一辆马车行驶在山林之间,驾车的是一位素衣少年,他不断扬鞭,似乎想冲进烟雾缭绕中。
只可惜云雾随着马车冲刺不断后退,片刻后疲倦的马匹便慢了下来,看着依旧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到的云雾,素衣少年仿佛懂了,速度固然重要,但决定能否到达巅峰的关键,其实是持久。
又行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素衣少年颤声喊道:“少…少爷,山贼!”
一位锦袍公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此时,六个蒙面黑衣大汉骑着高头大马挡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看到车上只有两个身影单薄的少年,眼中不免多了些讥讽之色。
其中一个矮胖汉子骑马走上前来,停在距离他们十余步的地方。
“乖乖把银子拿出来,爷爷给你们留个全尸!”
此话一出,马车上的两人愣了:拿了是死,不拿生死难测,谁拿啊?
这也充分论证了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
但凡矮胖汉子多读点书,说句“交钱不杀”,相信他抢劫的过程会顺遂不少。
“你们听不到爷爷说话吗?”
眼看着两人毫无反应,感觉被轻视的矮胖汉子愤怒的拔出了腰间长刀,刀刃上映着惨白光芒。
但锦袍公子却丝毫不慌,左手把挡在他身前的素衣少年拉到一旁,然后缓缓举起右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個黑漆漆的铁筒,正对矮胖汉子。
“要不咱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十步之外,我赌你的刀没有我的枪快!”
“找——”
“死”字没来得及说出口,矮胖汉子就感觉似有东西飞过耳边,紧接着便听到“咻”的一声,对面的锦袍公子还嘟囔着什么“枪法真烂”、“我就说枪法不练不行”、“没银子买子弹”云云。
他很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矮胖汉子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从锦袍公子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丝威胁,至于他手中的暗器——姑且当那铁筒是暗器吧,可据他所知,无论飞刀还是袖箭,都需要小臂带动手腕和手指发力,才能发挥出其杀伤力。
可这人跟傻子一样,手就那么举着,根本不像会使暗器的样子,而结果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想。
于是他“哈哈”大笑道:“你也不行啊!”
此话一出,锦袍公子的脸突然板了起来,然后手指微动,“咻咻咻”的声音密集响起,矮胖汉子的生命便定格在了这一刻。
“真该死啊!”
锦袍公子满脸悲愤,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为什么连山贼都知道我不行了?”
“……”
……
“胖子可真蠢啊?跟他讲过多少次了,说‘要想活命,乖乖把银子拿出来’岂不更好?”
“拿出来是死,不拿出来也是死——别人一想横竖都是死,谁他娘的还愿意拿银子?”
“对啊,胖子可真蠢啊!”
黑衣大汉们远远站着闲聊,他们觉得,对付两个单薄少年,矮胖大汉一人足够。
当听到锦袍公子说“十步之外,我赌你的刀没有我的枪快”时,他们的反应跟矮胖大汉一样,只觉得十分可笑。
但不等他们笑出来,就听“咻咻咻”的几声,矮胖汉子应声落马,重重的摔在地上。
“胖子!”
黑衣大汉们大惊,立即上前查看情况,才发现矮胖汉子身上多了几个血洞,没了呼吸。
“这…”
其中一个眼角处有一条刀疤的大汉抬头,冷冷盯着锦袍公子,尤其是他手里那根黑色铁筒。
“是暗器!”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那句“我赌你的刀没有我的枪快”并非玩笑,这个叫“枪”的暗器很厉害啊!
刀疤男做了多年山贼,功夫不弱,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肯定不会轻易被一个暗器吓到,但矮胖汉子瞬息之间被击杀,又让他多了些许警惕。
矛盾之间,他悄然向锦袍公子靠近,不消片刻便来到了锦袍公子五步之内,这个距离对他来说可以一击必杀,没有什么暗器能比他的刀更快。
这个时候,刀疤男明显自信许多:“小子,本想给你留个全尸,谁知你仗着会些奇技淫巧,杀了我兄弟!今日,必让你血债血偿!”
锦袍公子咧嘴一笑:“你兄弟的命是命,那些惨死在你们刀下无辜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还有,就凭你也想杀了我?”
“呵呵,十步之外,是伱的暗器快,现在你我不足五步,你还觉得你的暗器比我的刀快?”
刀疤男冷笑一声,举刀便劈。
他自幼习武,深知暗器再厉害也不过是种偷袭手段,正面打斗,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暗器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所以他这一刀,必杀!
当刀疤男的刀劈下时,又是“咻”的两道利器破空声响起,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刀疤男的眉心和胸口各多了一个血洞,死不瞑目。
锦袍公子看着身后四个错愕的山贼,笑道:“忘了跟你们说,十步之内,我的枪又准又快!”
“杀了他!”
“替二哥和胖子报仇!”
“杀啊!”
连死两个同伴,山贼们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当即怒火攻心,策马举刀朝锦袍公子杀来,而锦袍公子手里的黑色铁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炳更长的铁筒,一阵震耳欲聋的“突突”声如平地惊雷,把旁边的素衣少年给吓的不轻。
“突突”声结束,六个山贼无一生还,锦袍公子拍了拍呆愣的素衣少年,笑道:“来福,还愣着做什么?去搜一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这一趟岂不是白走了?”
“……”
看着锦袍公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叫做来福的素衣少年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少爷强烈要求走小路,而且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来他早就在打山贼的主意了!
这些山贼打劫了一辈子,最后却被人给劫了。
只能说,罪有应得。
远处立着一道窈窕身影,目睹全程后,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红唇轻启,喃喃自语道:“好奇怪的暗器呀~”
但她并未上前,又观察片刻后,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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