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享受了冰袋糊脸的沈子曜捧着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有气无力地打着电话：“王编啊，麻烦再帮我看一下日记，有没有提到黄……呃黄灵璧，对，她到底住在哪里？对，尽量详细一些……”
放下手机，他往后一躺，咸鱼瘫在沙发靠背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背上多出来的几条血淋淋的抓痕，欲哭无泪。
趁着等回信的功夫，大家便将之前发生的事细细和他说了，直把他听得面色惨白，哭丧着脸喃喃道：“我还以为我打得过她，原来她根本不用和我打……”
这一刻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不该嘲笑赵瑜亮的怂，正常人遇见鬼，怂才是正常反应，双方的战斗模式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怎么打？怎么反抗？
果然，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亲身经历。
不过也因为此，沈子曜越发佩服起小夏同学，他可是记得清楚，赵瑜亮醒后离得最近的就是夏楚萌，可他既没有攻击她也没上她的身，反而绕了半圈去找安凌和自己，舍近求远为哪般？还不就是欺软怕硬？
真就一身正气鬼神辟易啊！
目光扫到又回到沙发上昏睡的赵瑜亮，沈子曜的眼皮不禁狠狠一跳，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掐人脖子，看那一圈红印……这家伙醒了不会又找自己麻烦吧？
算了，当时伸手不见五指的，又那么混乱，只要大家不说，他能知道是谁干的？就告诉他是女鬼掐的他，他肯定信……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手机叮的一声收到新邮件，他忙定了定神，这一看却登时瞪圆了眼睛：“卧槽真被你们说中了！”
“黄灵璧不住在别墅里，她有单独一座小院，叫浮霞居，坐落在别墅西北方四五里外，有竹林环绕，地势较高，看日落极美。”
崔经纶越听面色越是古怪，眉心跳个不停，听到最后脱口而出：“那不就是这里？！”
众人愕然，彼此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良久，韩驰缓缓开口：“所以，事发后人们只在别墅废墟里发现了六具尸体，而浮霞居内又找不到黄灵璧，于是认定是她放火后逃逸。”
夏楚萌沉着脸肃声道：“这认定太草率了，完全有可能她也同时遇害了，尸体被真凶掩埋或者沉入湖中，如果当时能仔细勘察一下浮霞居，说不定能发现血迹或者打斗痕迹。”
但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浮霞居和湖畔别墅一样早已消逝不见，没有了案发现场，又上哪里去找线索？
“或许还是得从动机入手？”见大家再次沉默，崔经纶试探着道，“至少现在我们知道黄小姐不是凶手，那之前的很多疑问便不再是疑问。”
沈子曜揉了揉脑袋，满脸的郁卒：“是啊，旧的疑问是解决了，新的疑问又诞生了，之前关于动机的猜测全都得推倒重来，可现在我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情杀仇杀财杀都有可能，这动机要怎么找？”
“你们说……凶手为什么要嫁祸给黄灵璧？”明心弈忽地出声发问。
“因为……”沈子曜随口接过话头，却卡了壳。
是啊，为什么呢？
嫁祸的目的要么是掩盖自己杀人的行为，使自己能在后续安然脱身，要么是被嫁祸者本身也是自己的目标人物。
这起命案发生在深山之中，半夜时分，凶手完事之后有充足的时间逃逸，基本没有被抓的可能，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再去多杀一个人用以嫁祸。
可如果说凶手本来就要杀黄灵璧，那就更奇怪了。
顾峻臣是个银行家，不但是社会名流还挺风流，无论是钱财瓜葛还是桃色纠纷都不会少，仇家自然也不缺，想杀他的人估计什么动机都有。
黄灵璧却正好相反，独住山中，深居简出，几乎和外人没有来往，能和谁结怨？还是要杀人的深仇大怨？
“会不会……”夏楚萌犹豫着道：“凶手就是冲着把顾家灭门来的？他对顾峻臣恨意滔天，连他的前妻都不放过。”
韩驰反问：“比起黄灵璧，那他更该杀的是薛润云母子三人，为什么他们反而没事？”
这回沈子曜反应神速，立即叫道：“等我！我马上问顾女士她奶奶爸爸有没有被暗杀过！”
韩驰一愣，旋即失笑，的确，自己倒是想差了，那母子三人活了下来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遇到过危险。
而且从凶手没有回来取这箱珍宝看，他多半是出事了，也许根本没机会再对薛润云母子下手，又或许就是在他再次动手时失手被抓被杀？
顾女士很快有了回复：“据我所知，没有。”
啊这……
夏楚萌和韩驰面面相觑，得了，又绕了回来。
“其实还有个问题。”崔经纶皱着眉，再次出声，“这一箱子东西为什么埋在这里？”
众人闻言齐齐一怔，待得回过神来，不禁相顾无言。
之前大家认定黄灵璧是凶手，行凶后想将珍宝带走，只是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东西实在太沉，耽误速度，干脆就地掩埋，回头再来取。
可事实上她并非凶手，而这里却是原先她的居所，那就说明这箱东西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而是凶手有目的地藏匿。
也就是说，凶手搬着个大箱子走了四五里路，刻意将这些东西从湖畔别墅搬来浮霞居，然后给埋了。
这图的啥？
嫁祸的一部分？
是，失踪的财物更加坐实了黄灵璧杀人放火携款潜逃的全过程，可这依旧不能解释为什么要大老远把东西埋到这儿。
就埋在别墅旁边的林子里不行么？
沈子曜眼珠子转了转，忽地轻嘶一声：“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看着他脸上露出的兴奋中略带猥琐的笑容，大家齐齐一默，感觉这个想法多半不会靠谱。
“说不定我们完全想差了，其实这凶手是黄灵璧的情人，他杀了顾峻臣一家，卷走财物，带着黄灵璧私奔了，只是两人后来出了事，没能回来取回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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