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走下车架,发现他们已经身处在一片山林之中。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巨大的树木挺拔,遮天蔽日。
山林中的鸟雀来回飞动,似乎是因为白止的突然出现,它们变得更为喧嚣,甚至于,大量的鸟雀开始距离,停留在树枝上、嫩叶上、青石上,鸣叫着、歌唱着,望着下方的白止。
玄鸟降世,万禽归附。
对于此等神异景象,身旁的秦卒皆面无异色,显然,皆明白出现这等景象,皆是因为神鸟。
“公主,为何来此处?”
秦无且一身甲胄,手中持秦剑,来到近前恭敬地问道。
毕竟此等山泽之地,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有歹人隐藏其中,伺机而动,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被动。
然而公主夏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小小的身体走下车架,在树林茂密、杂草茂盛的林间小道中行走。
白止疑惑的看着公主夏,知道她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来到这个地方,应该是抱着什么目的。
骊山之畔,却也有人家居住,不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最后的几个人家也搬走了。
公主夏让秦无且等人停下,她带着白止独自走向前面。
屋舍倒塌,被杂草侵蚀,甚至一些地方人类活动的痕迹已经全然消失,空留几堵孤零零的土墙,也充好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即使白止已经作为一只神鸟,见此情景,也陡然心生一种凄凉孤寂之感。
陋室空堂已消去,空留土基草木深。
不见昔年炊烟散,唯有笑颜绕耳畔。
一时间,白止心头一幕幕画面自然而然的便想象而出,心生悲凉。
“昨日我曾读书,发现了关于我娘亲的记载……”
就在这时,公主夏缓缓开口说道,她终日带着天真甜美笑容的脸上,此时却是低沉悲伤,还有那浓浓的向往。
白止早就知道,公主夏母亲本是一普通秦女,意外与还是太子的秦君相识,两年之后,便诞下了公主夏。
不过其却因为难产而死,这让公主夏都未曾见过自己的母亲。
“这里曾是我娘亲的家。”
“为何无人了?”
白止疑惑,看着被野草淹没的房基,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
“娘亲曾有三个兄长,娘亲的父亲曾是秦卒,战死沙场,其后,子承父业,娘亲的大兄也为秦卒,不过没多久便战死在了同西戎的征战之中。”
“娘亲的二兄继承兄志,进入军伍,未几,便死在了同魏军交战之中。”
“三兄再次进入军中,战死于函谷关!”
“满门忠烈……”
白止沉默,同时心中有些低沉,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每一个平民百姓的写照。
公主夏的声音并没有停止,继续说道:“娘亲的母亲听闻噩耗,没多久便也紧随而去,只留下娘亲一人。”
“正是娘亲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夜,娘亲诞下了我,但因为娘亲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已无力气诞下我……”
说到此处,公主夏停下了。
白止看向小小的小女孩,她拥有着不似这個年龄的成熟,他想开口安慰一二,却无从开口,只能问道:“关于你娘亲之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只听到公主夏说了个时间,白止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正是那天她说要结束这个征战纷乱时代的时间。
或许正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娘亲的事情,才会立下如此宏愿。
一个从小没有娘亲的小女孩,或许是因为对自己娘亲的思念,而立下如此宏愿!
对于白止来说,这似乎是一个故事,但对公主夏来说,却是一段经历。
故事中,作为公主夏父亲的秦君在哪里?
正是因为他是太子,未来秦国的秦君,才没有时刻在那秦女身畔吧。
“你娘亲葬在了何处?”
“不知。”
公主夏摇头,久久站在原地,似乎在自己娘亲曾经生活的地方,就能感受到自己娘亲对自己的关爱、呵护。
白止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同时心中不断想着公主夏口中说的秦女一家。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缩影,也是必然经历的苦痛,白止不是这个时代之人,无法沉浸在其中,但是公主夏却是这个时代的人。
即使因为自己的来临,有了神女之名,但归根究底,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还因为时代的限制,而限制了思维。
究其根本,想到那天公主夏竟然立下要结束天下纷争的宏愿,也就不难理解了。
良久,白止才开口道:
“我有时很希望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秦女,也便没了如此多的烦恼!”
“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秦女!”
公主夏并没有哭泣,只是情绪有些低沉,听到白止不似安慰却是安慰的话,她微微摇头,然后转身道:“此处风景秀丽,我想再次纵马疾驰!”
“此处为山林……”
“无妨!”
公主夏没等白止的话说完,就大步走向不远处的秦无且等人,然后登上了自己的小马驹,在山林中的空地中疾驰。
……
……
山林中,一名年轻男子坐在一青石之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脸上带着劳累之后痛苦的表情。
“想我张仪竟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君王的欣赏……”
自称张仪的年轻男子自嘲地一笑,然后再次起身,艰难地在树林之中前行。
然而,他还么有走几步,却听到远处传来低声交谈之声,这让他面容一喜,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刚想上前,却听到谈话内容,顿时面容巨变!
“秦女公主夏便在山林之中,待寻找时机,直接将其抓住,然后快速带回魏国!”
一冷漠男子的声音传来。
“秦卒强悍,恐不是我等可以对付的!”
“无妨,我们人多势众,突然袭击,定能杀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只是……”
“只是到时,莫要伤到公主夏!”
“神鸟跟随,可否将神鸟一同抓住!”
“自然!”
……
躲在暗处的张仪顿时面容大变,同时面色微微惨白。他想到了刚才见到的公主夏的车架,护送公主夏的秦卒并不多。
“这该如何是好?”
但是正如那歹人所说,秦卒悍勇,若是有准备,说不定还能反杀之!
念至此,张仪咬牙,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随即小心翼翼地退去,从另一个当前再次快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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