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木寒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夜风徐徐而来。
老婆婆拍了拍春日暮影的手背。
她朝着两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来自华州的那个人是我。”
“我的名字就叫做朱槿!”
老婆婆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她看着那株朱槿花,有些失神。
“朱槿婆婆,别太难过!”
春日暮影将朱槿婆婆手里的朱槿花接过,然后别在了朱槿婆婆那灰白的发丝间。
“今生戴花,来世漂亮,如果爷爷还在的话,也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开心心的。”
春日暮影看着那开在发丝间的朱槿花,淡淡地说道。
而一旁的森木寒,也劝着朱槿婆婆。
“婆婆,能跟我们说说,之前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这样子可能会有点残忍,但是你总不能将那些事都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森木寒放缓了语气:“婆婆,我们都很乐意听你的故事!”
“婆婆……”
春日暮影反抓着朱槿婆婆的手,一副小孙女撒娇的模样,让人根本就无法拒绝。
“拜托了!”
朱槿婆婆原本还想拒绝来着,可是见春日暮影如此,不好拒绝,就同意告诉他们。
“好吧!”
朱槿婆婆抬起皱巴巴的手,轻轻地抚过耳后的朱槿花。
“我丈夫还在世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子给我戴朱槿花!他说朱槿就应该戴朱槿花!”
“听起来就很浪漫呢……”
春日暮影听着朱槿婆婆的故事,不由得心神向往。
朱槿婆婆的故事很简单,那是青梅竹马的爱恋。
她的丈夫,和她从小学就认识,一直到结婚都在一起。
她的丈夫是一位消防员,后来儿子在他的影响之下,也成了一名消防员。
然而一次山林失火,进入那片失火的森林后,就再也没回来。
那次之后,老婆婆一夜之间就生了病。
“我总觉得,他其实一直就在我身边,并没有离开!”
坐在长椅上的朱槿婆婆,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
正因为之前那一场山火让朱槿婆婆失去了丈夫,那之后她就生了病,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灭火。
森木寒见老婆婆沉默了,又出言询问道:“难不成,您的儿子也不在了吗?”
听到这,老婆婆掩着面,小声回答道:“他没有去世,可是在一次楼层失火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
“你说那些人,怎么就不能离开家之后,关好水电呢?”
“他叫了好多的人,可是却没有救下他自己……”
说到这里,朱槿婆婆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
“他还活着?”
“那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呀,他还能陪在你身边!”
“对啊对啊,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活着!”
“您的丈夫如果看到您这样,他也会难过的!”
春日暮影和森木寒一人一句,试图劝朱槿婆婆振作起来,不要陷入痛苦的泥泞中。
就在这时,一个全身黑的人影向三人靠近。
他整个人很是怪异,戴着黑色的帽子,还有黑色的口罩,穿着黑色的衣服和裤子,甚至连鞋都是黑色的,甚至还戴了一双黑色的手套。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是露着的。
看到的一瞬间,森木寒和春日暮影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母亲!”
“您怎么又来这里了?您还好吗?”
“二位真是很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母亲她脑子有点问题,总是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你们没事吧?”
野口聪一也没有料到,母亲又偷偷跑出去了,所以急急忙忙来找。
大部分的时候,他总能在清水公园这里找到母亲。
这已经不是母亲第一次来这里了,每次她都会端着所谓的甜汤,向朱槿花泼水。
所以野口聪一知道,天黑之后如果母亲还没有回家,来这里总能找到她。
将自己包裹严实之后,出了门,野口聪一急匆匆朝着这里赶来。
刚刚靠近,他就发现母亲身边有一对年轻人,正在陪着母亲,而且两人身上都有些水渍。
他们应该又被母亲用水泼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母亲经常会有些头脑不清醒,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不过她本性不坏,倒不会伤害人,只是偶尔会朝人泼水而已。
野口聪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每次都会来这里找母亲,然后替母亲向被泼水的人道歉。
有时候被泼的是花,有时候被泼的是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一般情况下跟人道歉就可以,有时候只是需要赔偿别人。
野口聪一也很是心累,他们家本就不是很富裕,加上母亲生病又去了很大一笔钱。
所以母亲每次闯祸对于他而言,就是给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又添的一抹霜。
不过他倒不会因此就抛弃母亲,只要母亲不见了,他就会出来找。
他也不明白,那么瘦弱的一个老太太,哪来那么多的力气,有时候他甚至都抓不住母亲。
而且拉扯过程中,他又不敢太过于用力,因为怕伤到母亲。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父亲,母亲应该也会像其他老太太一样,来公园唱和歌吧?
过去自己的工作实在是太慢,都没有好好照顾母亲。
后来有时间了,自己却受了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和人接触。
母亲或许就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会生病的吧?
对此,野口聪一他一直都对母亲很是愧疚。
然而眼前的这俩年轻人,却笑着说没关系。
亲和得让野口聪一很是意外。
更让他意外的,是母亲在看到他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
“聪一啊!我的孩子!辛苦你了!”
听到母亲喊自己的名字,野口聪一激动得直接哭了出来。
“母亲!您认出我了?母亲!您喊我什么?母亲!”
野口聪一冲向朱槿婆婆,然后蹲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聪一,我的孩子!”
听到母亲喊自己,野口聪一难以置信。
他抬头看着母亲,发现她的目光很清澈,不是拿着浑浑噩噩的迷茫。
她认出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她的儿子。
之前母亲发病的时候,母亲总是把他当成父亲。
一开始他很是排斥,可是医生说母亲是因为太想念父亲了,所以才会把他当成父亲。
她记得和父亲有关的一切,可唯独忘了自己。
有时候她又会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询问道:“你是谁呀?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她将自己永远困在了那段时间里,然后像个爱闯祸的小孩。
还没有结婚的野口聪一,在那一刻变成了父亲,照顾着年幼的母亲。
可是现在,母亲是清醒的,她清楚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让野口聪一很是惶恐,他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在做梦,或者是母亲回光返照。
他曾经无比渴求,母亲能恢复正常,可是现在,他又害怕这一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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