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姥爷不知道张扬和毕大师的龃龉,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
因为他就是来看看热闹而已。
就算有好东西,他想买也买不起啊!
一进门的展柜,里面瓷器的价格就让他想回头。
金代的磁州窑白地黑彩人物方枕,标价28万8;
五代十国时期的青釉执壶,标价36万6;
北宋耀州窑的青釉刻碗,标价88万8……
这些价格,都够娶个老婆的彩礼钱了,在这里,只能换个碗回去。
而且东西乍一看还特别不起眼,必须得写个小牌牌立在旁边,告诉人家这是古董,不然以大部分人的眼光,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什么。
养自己的眼的没问题,撑门面就太难了。
偏偏陆教授是冲着撑门面来的。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夸下了海口,要把自己国宝帮的名头洗刷下去。
好在这个古董店足够大,姥爷转悠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能消费得起的东西,那就是——鼻烟壶,清朝标志性的艺术品之一,道光最喜欢把玩的东西。
但是这东西他不懂。
只是看着一两万的价格,觉得自己负担的起而已。
而且可以负担好几个。
这样到时候摆成一排,见了的人总要问两句是什么东西吧?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摆在陆姥爷的面前:
这里的鼻烟壶能买吗?有收藏的价值吗?
保值还是其次的,现在黄金都能贬值,钱存在银行里也会贬值,想通过古董来保持净资产简直是在做梦。
关键是,这玩意儿有艺术价值吗?
薛奶奶来之前特意提醒了陆姥爷,如果一件古董没有一点儿艺术价值,那就是单纯的文物,而普通人没必要收藏文物。
举个例子说,汉代的陶罐再真那也只是陶罐,买到手就砸手里了。
同样的价格,甚至不如买高仿的油画,比如,《蒙娜丽莎》?总之起码看着漂亮啊。
不然新家装饰,摆个汉代的罐子在壁橱里,来的客人还以为里面装的是骨灰。
陆姥爷对这番话深以为然。
所以不管眼前的导购小姐怎么吹嘘,他都是微微一笑,不为所动,跟贤者一样。
等到对方认为他没有什么价值,抛开他去接待新进来的客户的时候,陆姥爷才不紧不慢的拨通了张扬的电话。
“张扬,江湖救急,方便接电话吗?”
“啊?”张扬转过头看了看黎紫和沈依依,两人正在相互点评着刚刚换上的裙子,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方便,依依她们没个半小时,应该决定不了买哪件。”
“哦,你们又去购物了啊,那看来我这时间把握得挺好的。”
陆姥爷嘿嘿一笑,把自己现在遇到的难题告诉了张扬,让他帮着分析一下。
“鼻烟壶?这东西早就过时了吧?”张扬根据已有的经验回答道。
“过时?不会啊,我看这个古董店里,划了个专区呢,跟青铜器是差不多一个地位,展示出来的数量也有好几百件。”
“这么多?”张扬恍然的点点头:“那看来还真挺火的。”
他想着,可能法外之地确实不一样吧,国内的收藏品市场本来就和国外有区别,有不同之处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姥爷你稍等一会儿,我帮你问问。”
张扬挂断电话后,老僧入定一样闭上了眼睛。
其实是偷偷打开了系统面板。这段时间,他没有去刻意的收集认可值,但就这样也积累了几十万。
主要是小日子那边太给力了,考古成果展没停过,一天接一天,都不带打烊的,好像生怕张扬认可值不够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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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拨通陆姥爷的电话,张扬提问得相当自信:
“姥爷,跟我说说,伱那边看中了哪几件东西?都什么材质的?标签写的又是什么?”
“材质、标签?好,你等会儿啊……”
陆姥爷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鬼鬼祟祟、偷感十足的往四周看了看。
看到店员没有再关注他,他赶紧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刚才已经看好的鼻烟壶。
咔嚓一声,一张照片发给了张扬。
“照片发你了,快,帮我看看。”
“行,这个……看起来是近代冀派的东西,肯定不是上面写的晚清。”
张扬虽然不能仅仅凭一张照片就判断真假,但是对照东西本身的介绍文档,大概率能找到一些漏洞。
比如这件,玻璃材质的鼻烟壶,精湛的人物肖像的国画,很明显是近代冀派的手艺。
小卡片上也是这样写的,可以确定张扬的判断没错。
但是标识的“清晚期”就显得很违和了。
因为鼻烟壶的工艺和故宫的“青铜器修复及复制技艺”有点像,曾经都掌握在清中晚期的宫廷御用工匠的手里,一直等到大清亡了,这些技艺才流落民间。
然后因为这些工匠各自的去向,形成了不同的流派。
相比青铜器的一共有三个传承,鼻烟壶则有整整四个大的流派——京、鲁、冀、粤。
所以冀派鼻烟壶出现的前提条件就是,大清已经亡了。
清晚期肯定是不对的。
“姥爷,你仔细看看,上面有没有落款啊,照片边缘的地方有点反光,看不太清。”
“成,那我去看看。”
“等会儿啊,这上面写的好像是,【甲寅重阳,叶仲三】。”
“对,就是这几个字,笔力还挺不错的,张扬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当然知道,叶仲三,那可是所有鼻烟壶内画技艺的祖师爷啊……”
甲寅年具体是什么时候,张扬不清楚,但是叶仲三的名头可太响亮了。
大概相当于画虾的齐白石、画马的徐悲鸿。
这人都算得上是京、鲁、冀、粤四大流派共同的祖师爷了。
张扬赶紧低头看了一眼刚才姥爷拍的照片,标签上竟然没有写明是“叶仲三款”。
这家古董店的老板是不识字,还是故意不写的?
张扬倾向于是后者,因为标签上的价格才1万5,明显不是大师作品的价格。
但这东西,光从外表看,却又很像是真的。
“怎么说?能买吗?”电话那头的陆姥爷有点坐不住:“还是说能捡漏?”
“不上手,我没法确定。”
张扬实话实话,姥爷听了也很理解,他自认为自己也是经历过风雨的收藏圈活化石了,这鼻烟壶愣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候,陆教授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瓮瓮的声音:“老嘢,你takephoto做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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