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黎明之前

  最后,在两人争论的时候,迪斯马斯回来了,解决了“谁去接触女巫”的问题。

  本来,李昂想让自己跟圣骑士前去探查,但是雷纳德坚定地拒绝了,理由也让李昂无法反驳:

  为了保证李昂的安全,需要有人留在他身边保护他,并且李昂不能以身犯险去接触女巫,在迪斯马斯回来之前只有雷纳德有能力在魔法的威胁下保护李昂。

  在迪斯马斯回来之后,李昂以为身为盗贼的他会支持自己,结果迪斯马斯也反对,还说李昂总是冒险。

  好在身为盗贼的他有着丰富的潜入和逃脱经验,迪斯马斯主动提出让自己去试探女巫,这件事也就暂时这么决定了。

  随后迪斯马斯讲起了切斯特城的事:“那几位铁匠看到是威廉写的信,都很惊讶,不过邀请他们来领地的事不是很顺利,他们都放不下在城里的产业,而且也不信任陌生的土地。最后只有两名铁匠答应我们,说过几天就来。”

  “那他们对威廉信中说的马车怎么看?”

  为了保密,李昂没有让威廉在信中直说蒸汽机的设计,只是说设计出了新型马车,能够让铁匠在其制造中通过机械构造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们对这些事情都不怎么关心,比起这些,他们更关心的是待遇,我就按照之前讨论好的跟他们说”,迪斯马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优先完成领主的订单,每月十枚银币,工钱另算,铁匠铺由我们搭建,但对他们来说只能算一般。”

  这条件听上去不错,但是现在男爵领只是一块偏远的领地,就算有每月固定的津贴,考虑到订单的减少,以及订购器械成本的增加,这对铁匠来说也并没有特别有吸引力。

  听到这里,李昂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在成功生产出产品并销往其他领地之前,他还无法开出更高的价格来招揽工匠。

  迪斯马斯也看出了李昂的烦恼,他上前拍了拍年轻领主的肩膀,安慰他说:“我们会有更多自己的铁匠的,来时我路过铁匠铺,跟威廉打了招呼,他说那五个学徒都很用心,不出一年就能学会大部分技巧了。”

  “但愿吧”,李昂再次感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太少了,在铁匠们形成规模之前,自己很多的想法都不能实现,只能依靠艾琳娜少量的尝试。

  不过叹息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坐回书桌边上好好回忆一下,以前网上冲浪时候看到的蒸汽拖拉机到底长什么样,赶紧把它的设计图画出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始春耕了。

  —

  在木骑士的农田边上,信使正向木骑士汇报新男爵的情况:

  “……总之,新男爵热衷于建立新秩序,在组建卫兵队后他的重心逐步转移到农业和矿场上,并自行设计了新的机械装置,我们有理由认为他在王都时期可能学习过相关知识。

  “至于堆肥等事情,由于本人知识有限,无法评价这些行为。您要我注意的管家也很可能已经被控制住。”

  一旁的木骑士听完之后,欲言又止,看了看信使,最后叹一口气说:“没事,你不需要了解怎么种地。”

  信使也有点无语,最近总是听到类似的评价,他是为学院教授服务的仆人,又不是乡野种地的农民好不好!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因此产生了一些误解,好在没有真的以为那是邪恶的魔法仪式,要不然让木骑士跟他的领主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收集肥料这种事在乡野很常见,不过将他们堆积在一起我也没试过,而且你说他们会发热,可能是什么魔法的效果?我从没听说过这么做,但从你说的其他事情上来看,他应该不是一个盲目的人。”

  低头想了一下,木骑士还是摇了摇头,在他的记忆中,不论是哪里都没有堆肥这种习惯。

  “我得去亲自看一看,至少名义上,他是我的领主,那个管家的事看样子也只能亲自确认了,最近这些事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也算个好消息。”

  木骑士说完便从田野中离开,在信使找来之前,他正在翻地,让休耕农田上长出的野草被埋进地里,当作绿肥让土地更加肥沃。

  在木骑士安排好领地里的事情,带着两名卫兵离开之后,信使也没有多做停留,带上几块黑面包和行李继续上路,往王都的方向进发,希望将蒸汽机的消息早一点告诉自己的主人。

  木骑士也没有带什么额外的行李,他是一个心急的人,既然决定了,那就现在出发。

  他并没有骑上自己的好马,而是把它让给两名卫兵,让卫兵慢慢骑过来。

  木骑士选择直接跑过去。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人们总会下意识地觉得马跑得比人快比人远,但是即使在李昂前世的世界,事实也是反直觉的:在长距离上,人的耐力也比马好。

  马作为代步动物,中短距离的代步的确能够起到省力的作用,但不论是代谢能力还是散热能力都不如人类,它们的生理结构导致大部分品种在十余公里之后就需要休息,好一些的能坚持到几十公里,更长的距离就会掉膘,再长一些就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害。

  而人类,作为世界吃鸡大赛的阶段性胜利者,优秀的散热结构和快速的恢复能力都超过普通的动物,如果像选良马一样对人类进行培育,再加上正确的训练和营养,就能够在长途中获得胜利。

  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作为仅凭肉体就几乎掌握魔法的人类,木骑士可以靠着有神速之名的骑士魔法长途奔袭,加速的同时减轻肌肉的疲劳,再加上人类对各种地形的适应能力适当超一些近道,以及骑士魔法赋予他一定的夜视能力,让木骑士在夜间的奔袭速度超过代步的马匹。

  从这里出发到李昂所在庄园的道路前段时间积雪消融道路泥泞,信使骑马需要两三天的路程,现在好了一些,再加上骑士的体力让他无需停下休息,大概第二天清晨就能到达。

  —

  李昂的领地里,又是一天结束,夜幕开始降临,在时钟普及之前,所有人都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节律,开始陆续回屋睡觉。

  平日里,这时候酒馆还会热闹一会,等到天彻底黑下去之后才慢慢停息,但是今天是民兵训练的第一天,疲劳的训练之后没有额外的精力在酒馆发泄,老板也看着空荡荡的酒馆摇了摇头,关上门后和几个熟客坐在一起聊天,顺便喝上几杯。

  城堡里也安静了下来,不,今天城堡就没有热闹过,往日操场上训练的卫兵来到了城堡外分队训练民兵,花园也因为园丁被抓和艾琳娜的魔法训练而暂时搁置。

  只有在书房中,几人讨论的时候暂时有过一些声音,随后李昂开始构思蒸汽拖拉机的设计图,埃德蒙守在一旁随时听令,艾琳娜在练习女巫魔法,雷纳德继续在城堡里检查还能运作的魔法跟法阵,至于迪斯马斯,谁知道他出门后去哪了,白天的城堡就这样安静的进入了黑夜。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也是正常发展领地的一天,可惜,意外总是在一切向好的时候出现。

  在城堡外,月亮落下而太阳还未升起的凌晨,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和镇上农奴不一样的是,那人身材要壮上许多,一看就是庄园之外的人。

  他抬头看了眼城堡,又低头跟自己手中的羊皮地图对照了一下——那是李昂来之前,莫里斯带着大公的人搜集莫特男爵魔法时候绘制的,上面画出了城堡每一层的结构,标注出能用的和失效的所有魔法。

  在那人扫视地图的时候,瞥见地图中地牢,他轻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莫里斯,如果你还活着,那应该正在地牢里享受刑罚吧,感谢你的愚蠢,让我有机会在大公面前露面。”

  说完,他再拿出一张布满花纹的羊皮纸,往中心滴上几滴血液,随着花纹中一道由符文构成的圆环亮起,血液逐渐变得透明。

  在最后的符文熄灭之后,血液已经消失不见,那人也没有在意,直接将羊皮纸举过头顶,让透明血液从头上淋下,随后用羊皮纸摸遍全身,明明只有几滴血液,却让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啧,女巫的血液”,那人嘴上嫌弃地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擦拭着,在擦完自己之后还把长剑也抹了一遍,连人带武器都消失不见。

  “好了”,他自言自语道,“让我来看看我的领主是个怎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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